人请进来,坐下一谈话,陆大人说:“现在镇江府解了四个贼来,我一讯供,看这几个人大概不实。少大人当初在金沙岭被抢的那一天,可曾记得贼人的模样?”罗声远说;“我也记不甚清。有一个穿青皂褂黑脸的,有一个穿白带素白脸的,有一个黄脸的,余者我就渺茫了。”陆大人一听说:“这就不对了,这四个人没有黑脸的。秦元亮是红睑,马兆熊是青睑,雷鸣是蓝脸红胡子,陈亮是白脸,大概这四个人必屈枉。”罗声远说:“谁管他屈枉不屈枉,他等情屈命不屈。大人把他们正了法,振作振作,以惊贼人之胆。要不然大员子弟在外省做官,有钱就不用回来了。”陆大人一听,话有点不通情理,也不肯深往下说,自己告辞,回来坐在书房,思想此事。真要用严刑苦拷,叫这四个招了,就是四条人命,做官者关乎德行阴驾,放是不能无故的放了,官事办不下去。越思越想,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主意,立刻吩咐家人去把二位看家护院的请来,家入点头,去不多时,把二位护院的师傅带到书房。这二位护院的,原本是江北贺兰山的人,在九杰八雄之内很有能为,在陆大人家多年,一位姓华名元志,绰号燕子风飞腿华元志,一位叫乐九州神行武定芳。两个人来到书房行礼,说:“大人呼唤我二人有什么事?”陆大人说:“二位教师,素日本部院待你等如何?”华元志说:“大人待我等甚厚,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二人万死不辞。”陆大人说:“既然如是,我这里现在收了四般差事,在金沙岭抢去罗公子的侍妾金银,贼人秦元亮、马兆熊、雷鸣、陈亮,现在这四个人据我看冤屈,罗相要把这几个人糊里糊涂的杀了,本部院我不能做这亏心事,放又不能,此时也不能再给镇江府行文书,叫他办这案,已然他算把这案的人交来。我这衙门专管刑事,手下人也没有久惯办案之人,我派你二人到镇江府去觅访此案,如能把真盗犯访着,我给你二人办一套公文,不拘州府县可以会合本地面文武官员,帮你等捉拿贼人。如能把贼人办来,头一则救这四个人的命,再说本部堂也有名,也是一件德行事。给你二人一百银子盘费,就烦你二人辛苦一场。”华元志、武定芳说:“大人既是吩咐,我二人遵命,明天就起身。”陆大人立刻给办了一角文书,用了关防,次日二位英雄领了一百银子,换上衣服,各带兵器。华元志是穿蓝翠褂壮士打扮,武定芳穿白素缎,二人衣服鲜明。各带夜行衣包,在陆大人跟前告辞。出了京都,顺大路赶奔镇江府,道路上寻踪探迹,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天已到镇江府地面。偏巧惜过了镇店,天已黑了,上不靠村,下不靠店,二人往前走进了一座山口,见远远的一片松林,似有住户人家,来至切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古庙。这座庙还不小,二人一想庵观寺院过路的茶园,找不着镇店,可以庙中借裕一宵,讨点斋饭,临走多给香资,亦未为不可。武定芳说:“大哥,你我就在这庙里借宿罢。”华元志说;“也好。”二人这才上前叫门,工夫不大,只见由里面出来一个人有三十多岁,两道粗眉毛,一双圆眼睛,鹦鼻子,尖下巴,两腮无肉,身穿白布褂裤,白袜青鞋,仿佛像火工道人的样子。华元志赶紧举手抱拳,说;“辛苦辛苦。”这人说:“二人找谁?”华元志说:“我二人原本是远方来的,今天越过了镇店,行到此处,也不知这庙内是和尚是老道,望乞尊驾给回禀一声,我二人要在此借宿一宵,庙中有斋饭,我二人叨扰一顿,明天香资多付。”这人说:“原来二位是远方来的要借宿,这件事我可不敢自主,我得到里面回禀我家方丈去。”华元志说:“好。”这人转身进去,工夫不大,由里面出来说:“二位请罢。”华元志武定芳二人,这才往里赶奔。焉想到今天一进这座庙,身人龙潭虎穴中。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