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晴空万里的巫山,这一日突然下起了朦胧细雨。
十里野花被雨滴打落的有些凋零,就像那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恢复不了以往的七窍玲珑。
瑶姬靠着凉亭上的栏杆,手中握着酒壶,那目光千年如一日的孤寂悲凉。
突然这巫山的结界被人打开,一袭白衣的宁泽手中撑着一柄油纸伞缓缓的走了过来。
瑶姬轻撇了他一眼,然后拿起酒壶灌了一口,幽凉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落寞:“容澈已经回去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宁泽眉心一拢,他迈步上了凉亭在瑶姬面前蹲下,一手握住她的胳膊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瑶姬轻笑一声,表情不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他这么做又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的女儿!”
宁泽缓缓的垂了眸子,轻声道:“我终究还是欠了他的。”
瑶姬闭着眼睛又灌下一口烈酒,那美丽的眸子慢慢泛起水雾凝结成泪珠,一滴又一滴的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重玦当日来求我的时候,我其实便已经心软了。可容澈的死劫已定,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留下他的元魂。
原本我以为让容澈在我这里修养个千年借着这里的灵气重塑仙身,便能回去,可是重玦他……”
瑶姬低声抽泣着,双肩颤抖着,脸上满是悲痛之色:“他不忍让自己的女儿等上千年之久,所以就牺牲了自己来为容澈重塑了仙身。可光有仙身没有修为还是不能让容澈醒过来,所以他想到了灼戎!
这是灼戎欠他们的,理该偿还。好在你这个徒弟最后幡然悔悟,愿意救容澈,他把自己一生的修为都渡给了容澈,这才能让容澈在短短月余的时间就醒过来。”
瑶姬深吸了一口气,她仰头望着远处的烟雨,晒笑一声:“明明是重玦和灼戎救了容澈,可是最后所有的功劳却被我一个人所得,真是天大的笑话!”
宁泽听着这话,眉梢一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虽然他之前就怀疑灼戎在瑶姬这里,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瑶姬看了宁泽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了他道:“灼戎的魂魄在这里,你把他带回去吧。”
宁泽接过那瓷瓶,沉默着不语。纵使之前灼戎有千万般错,但这一刻,所有的是非对错都成了云烟往事。
瑶姬将壶中的美酒的饮尽,她靠着栏杆望着远处烟雨朦胧的景色,惆怅的声音道:“你对外就宣称是我和灼戎救了容澈,有关重玦的事情,不必向外人道来!如果灵犀问起,你便说他在我这里陪着我。
从今日起,我会封印巫山,不会再见任何人,你走吧!”
宁泽握着那瓷瓶,沉沉的目光盯着瑶姬,他想劝她,可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这是重玦的决定,也是瑶姬的成全,而他能做的也许只有埋藏真相。
所有的伤和苦就让他们这些长辈来承受,只要孩子们能得到幸福,那就够了。这也是重玦所希望的,不是吗?
宁泽将手中的瓷瓶收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瑶姬一眼温声道:“你保重!”
他转身捡起地上的油纸伞,踏着潮湿泞泥的土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