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地种些花草、姜葱,智明最不喜欢回妈妈的小区,感觉乱七八糟难民营一样,要妈妈搬去跟他住,妈妈却不愿意搬,她说:“乱是乱些,但很生活呀,不像你那个小区,白天都看不到个人影,有什么意思?”廖平退休了,父亲又去逝,需要有人气的地方可以跟人交流勾通,智明就没有再勉强妈妈。
舅舅廖言在廖平的阳台上放一张长的躺椅,叫智明坐在躺椅上休息,他对智明说:“你需要多晒晒太阳,你看你现在的脸色,像鬼一样!”
智明苦笑:“做人不快活,莫若做鬼呢?”
“智明!照你这么说,你爸五年前去逝,我也应该留着他下来,是吗?”廖平问。
五年前,智明爸爸癌症晚期,化疗使他骨瘦如柴、痛不欲生,最后恳求智明放弃给他治疗,让他舒服一点地去世,最后一段时间把爸爸接回家,看他生命一点点消逝,咽下最后一口气,智明甚至觉得得到了解脱,爸爸的肉身再不用受苦了,可以去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世界,也许更平静安逸。
可是,爸爸的情况和芳林的情况一样吗?
智明坐在躺椅上,问:“妈妈,人是有灵魂的,是吗?芳林昨晚来看我了!”
廖言是个医生,他看看时间,说:“人死了,当然会留下一种磁场,这种磁场有时候会干扰到人,是因为有些人的感觉更灵敏一些,民间的说法是更通灵一些。我们肿瘤医院患恶性肿瘤的病人大部分都会死,一张病床上不知道会死多少个人,有些气场弱的人,常常会梦到气场强的人的信息,这很正常,但民间叫这做鬼压身,大都自己吓自己,你越怕或者越相信,它对你的影响会越大。姐,你告诉他你那年在肿瘤医院陪姐夫时发生的事。”
廖平看了一眼儿子说:“那年在医房陪你爸爸,那医房是两人间,我们包下房间,晚上我陪护时,就做了个梦,被人压在身上,我叫也叫不出来,动也动不了,满头大汗,倒是你爸爸发现了,把我叫醒,护士来后我跟她们说起晚上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人,我描绘的那个人真的是前几天在这病床上去世的人。后来我跟你爸爸换床睡,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我跟那个病床上的人并没什么瓜葛,只是她的信息影响到我。”
“你昨天晚上就是被芳林的磁场影响到了,也是你,留着她的磁场不散,你的那个阵法,就是聚合磁场的,你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你的气场自然是弱的,所以芳林的信息就影响到你,你这也算是鬼压身了。你要想开一点,积极一点,就不会这样了。智明,死了就死了,我们要送她走,而是把她的信息硬留下来干扰你的生活。”廖言说,看了一下时间说“我马上去上班了,姐,让他多晒一会太阳,不要胡思乱想!”
“儿子,如果芳林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会希望你活得开心一点!”
我舍不得她,智明想,想起昨夜她幽幽的眼神,脸色苍白,亲吻她时,再也没有粉红的颜色。但她凉凉的交缠过来的手臂,是那么依恋和不舍,芳林,也舍不得我吧?
“过一阵就好了,智明,你去旅游一段时间吧,多认识些人,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智明躺在长椅上,阳光晃成一串串七色的光晕投射下来,他有些眩晕,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死不灭,永远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