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学院的课程设计是中外教混合形式,部分特色课实行走班制,像今天的国学课便是如此,在校内专门的文化艺术馆设有古琴、象棋(分传统和国际两种)、书法、国画等多种特色班,每个班级的教师都是在外名声斐然的专家级大师,学生自由选择感兴趣的班上课。
裳伊选择的是书法,她以前跟过知名的书法大师学了两年,对这门技艺颇有心得,也有自信凭借这项特长在国学课上获得高分。
东方景的课程基本就是裳伊的复制版,他智商不赖,该学的早已学得七七八八,门门功课都位居前列,而且以他的家世和资历,未来肯定是要出国留学镀金的,世界名校对他来说只是手到擒来。没有升学压力的他盯上了裳伊,自然什么课都要跟着她选。
书法教室就位于文化艺术馆的二楼,走进大厅就能看到墙壁上挂着许多名家真迹,就像一个博物馆陈列室一样,正中央的玻璃柜台里,还有一幅东晋名家王羲之的《行穰帖》真迹,是好不容易从M国富商的私人藏品高价收购回来的,价值上亿。
但对于作为赞助者的东方家来说,这点支出不过是学院建设的九牛一毛罢了。
课室还要经过展厅在往里走,是一处干净整洁的静室,十来张梨木制成的案几铺设其中,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还焚了淡淡的檀香,真可谓是古香古色。
裳伊掂量着手中的狼毫毛笔,露出满意的神情——重量恰到好处,自己这手臂倒是过于酸软,得好好练练才行。
然后负责教授他们的书法老师张口道:“今天你们第一次上我的课,先分组吧,两人一桌,互相监督作业。”
裳伊愣了一下。
不过这案几确实够大,摆上两张宣纸也不会显得拥挤,而且两人一桌就像平时上课一样,并没有突兀感。
要找谁一桌呢?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裳伊的肩膀就搭上了一只修长而宽大、指节分明的男性的手。
“喂,裳伊,帮我研墨。”理直气壮的口吻,亲昵自然的态度,在裳伊面前能这么厚脸皮的也只有一人——东方景。
少女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他的触碰,冷淡的眉眼都是倦意:“我管你呢?我自己的都没磨好,一边去!”
对着英华的太子爷用这种赶小狗一样的语气,要是让旁人听到,恐怕都会惊诧不已。
东方景半点都不恼,只是悠悠哉哉地抬起自己的砚台,把它跟裳伊桌上的放在了一起。
“你得帮我,我可是什么都不会。”他的表情还挺骄傲。
裳伊才不惯他,扭头就走。
旁边还有这么多张桌子,非得跟他挤?
东方景没来得及拉住她,只见人家已经叁步两步撤到最后一张桌子了。
“我看谁敢跟你一起?”东方大少爷忍不住冷笑,自己看中了的人,有谁敢抢?
他甚至没迈开腿,颇有耐心地等她回来。
裳伊也确实困扰,环视四周,都是离自己几米远的同学,没有一个敢在东方景眼皮底下接近她。
讲台上的书法老师自然也发现了教室里的乱状,但东方景就伫在那,他肯定是得罪不起的,只好冲着裳伊那边正色催促道:“同学,上课时间已经开始了,你分好组了没有?”
“老师……”裳伊抿了抿唇,“我可以独自一个人吗?”
书法老师感觉自己被东方景凉飕飕的眼神盯着,实在没办法了:“当然不行,上课就有上课的规矩,全班都分好组了,现在只剩下你和东方同学——”
裳伊恨恨地凝视着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的东方景。
这厮过于无耻!
“老师,我跟东方一组吧。”就在此时,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金发碧眸的美少年屹立在门边,无波无澜的眼神扫过裳伊,落在了东方景身上。
“小景,你愿意的吧?”
是南宫原!
他也选了书法课么?裳伊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东方景的好脸色在看到友人出现后瞬间消弭,唇边的笑意倒是越来越冷——
“阿原,第二次了。”
这是南宫原继游轮打架后第二次干涉他跟裳伊接触。
“你在逼她,这样下去她不会接受你的。”南宫原朝着东方一步一步走近,神情冷肃。
“那又关你什么事?”东方景气得简直要笑出了声,“兄弟归兄弟,你再坏我的事,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南宫原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了东方景作为男性能够容忍的底限。
朋友妻不可戏,他先看上的人,南宫原还敢伸手那就不用提什么兄弟了。
“小景,”南宫原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你不用这么敏感,我说过不会跟你抢,但你这样只会把她越逼越远……”
“够了,”东方景一把扯住南宫原的衣领,将他拉起,手指上青筋绷得死紧,“阿原,既然你不会跟我抢,那就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我跟她的事情,与你无关,懂吗?”
南宫原的碧绿色眼眸毫不动摇地回望着他:“你先答应我,不能伤害她。”
空气中顿时寂静。
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裳伊,她此时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手里还举着沾了墨汁的毛笔,掂量着要在宣纸的哪一处落笔。
她讨厌野蛮霸道的东方景,也不喜欢突然冒出来的南宫原,而且最让人厌烦的是,自己明明是按部就班地按照剧情活动的,这两人却一而再再而叁地打扰她的生活。
就这样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好了。
裳伊大小姐不是圣母玛利亚,她只想让无关人员赶紧离她远远的。
正在气头上的东方景无意间瞥见后方的裳伊一脸冷漠,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一个的样子,心里顿时燃起另外一种奇怪的、像被很多蚂蚁咬在胸口一样的感受。
前所未有的憋屈。
还有一丁点的,很轻很轻的疼。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冲昏了头,为了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就朝他的友人恶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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