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门。
满座哗然。
吴老头吓了一大跳,一叠声地追问:“在哪里?在哪里?怎么会闯进来的?”
“在在办公楼前面花坛!那个疯子带着刀!快、快校长要各班疏散ll!”被我赋予“报信凶鸟”称号的卢老师,冷汗直淌,面孔扭曲地嘶喊。
难怪他如此狼狈,他是教务处负责校园安全的老师,学校里居然跑进个带刀的疯子来,如果砍死、砍伤了老师、学生,那绝对是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事故!
桌椅“噼里啪啦”的好一阵乱响,班级里的同学也不等吴老头发话,齐刷刷扔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往门外跑。
“别慌!别挤!小心摔倒!”混乱当口,吴老头毕竟经验丰富,很快镇定下来,声嘶力竭地疏散着在教室门前挤成一团脖不时发出惊叫的我们。
“跑出去到操场!沙坑边”卢老师极力提高的声音变得很怪异,淹没在一片无意义的杂声中。
我、齐震和常青也随着人群往外挤。
教室外面人更多。新教学1号楼、2号楼验大楼里的所有班级都在向着同一个目的地操场跑。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有胆小女生的尖叫传出,再夹着杂乱无章、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恐慌的气氛无可避免地笼罩在校园上空,压抑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
还好,路途不算遥远。
等我跑到操场的沙坑边时,只看到人,熟悉的、陌生的、见过但喊不出名字的简直比国庆演出那天的人还要多、还要齐。我转头四顾,却发现原本一直在我身边的齐震和常青都不见了踪影。咦,跑哪去了?我只好在人堆里穿来穿去,东张西望地试图找到他们。
“你在找谁?”有人拉住了我。
我一看,是小珍!
“齐震和常青。刚才还在,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们两个又不会丢,找什么!”小珍笑了。
我看了看四周,晃来晃去的尽是不熟悉的面孔。
“你看见那个疯子了吗?”小珍捅了捅我。
“没看见。你呢?”
“恩,看见了,我们班刚才在上体育课。你知道那个疯子是谁吗?”小珍点头,随即神秘地凑过脸来问。
是谁?我仔细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头。疯子,总不会是丁副校长吧?
大概我的表情很傻,小珍有点忍俊不禁:“瞧你吓得那样子!不就是个疯子吗?”
“咳咳,他是谁呀?”
“一个老头。”小珍似乎不经意地补充说“哦,听说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工。”
校工?!我猛然记起,常青说过的关于旧楼前树林的那个发疯老校工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一团乱的时候,他又到学校来发疯?再联想到他曾经留下一张“死亡名单”上面赫然有丁仲衡、叶晓芸和云腾蛟,他们无不与“灵魂契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行,我要去看看!
我断然转身,逆着人流,奔向办公楼。
跑了没几步,小珍噔噔噔地追上来。
“我到办公楼那边去看看。”
“嗯,我们一起去。”
我停住脚,认真地说:“我只想去看一眼那个疯子。你别去了。”
“不就是个疯老头嘛,我才不怕呢!”小珍调皮地眨眨大眼睛,语气却坚决“我陪你去。”
说完,她急急走在我的前头,像是怕我再出言劝阻。
“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执意要来的,总是因果所系,阻拦和躲避同样无济于事。
轻吁了一口气,我没再坚持。
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躲开教务处的老师,绕过食堂,来到办公楼的拐角。楼前的矮树丛遮住了低头猫腰的我们,透过缝隙,我们往外看,办公楼和花坛之间的水泥走道上,徘徊着一个年纪超过六十岁的精瘦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和墨绿裤子,脸上肌肉扭曲,带着可怕的疯狂神色,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却好像没有任何焦点,空洞而涣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刀。这是一把刀身狭长、寒光烁目的长柄西瓜刀,刀柄大半血红,刀尖上凝着一大滴欲落未落的鲜血。
我的心一颤,他杀人了吗?不知是谁?
“他杀了人。”小珍压低声音说“真是个疯子!”
她的声音愤慨,但眼神漠然,也没有太多恐惧,更像是个看戏的。
我扫视他周围,却没有发现尸体之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疯老头把刀狠狠一挥,大声嚎叫“我不怕!魔鬼杀千刀的魔鬼!你躲不掉的我要杀了你!”
随着他的动作,刀尖上的血滴飞溅出去,落在了地面上。
我仔细地观察他,特别是面上的神情。半晌,我也压低声音问:“你猜,他说的魔鬼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是疯子啊!疯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小珍嗔怪地回答。
“你没注意吗?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疯狂,不如说是极度恐惧,而且好像凝固了一样。他恐怕是被‘魔鬼’吓疯的!”我若有所思地说。
“噢?你的想象力真好。”小珍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相处时间久了,她撇嘴的神情和我还真像。
“那只是我的观察力好,跟想象无关。”我笑了。
“警察叔叔再不来,他也许会冲进办公楼喔!”小珍转开话题“不知道校长怎么办?”
她的话音刚落,疯老头就好像得到了指令一样,挥舞着西瓜刀,冲上了办公楼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