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往后倒退一步,脸上尽显不可思议之色。
这也是安第一次可以直接从他的表情、而不是要靠揣度他的心思,来得知发现他情绪的变化。
安却像是压根没说过那句话一样,悠悠地拿起杯子来喝水,好像是要给修留出足够的时间来反应一样。
修愣了片刻,一把按住杯口,阻止了她喝水的动作。他的呼吸节奏全乱了,盯着安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自从看到那个来自2005年的碟片后,心思就不大稳定。
不是因为那个混乱的环境,不是因为图像中诡异的人们,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9年前的他,修就是那个在黑拳场上,成为赌注的拳手“帝王”!
他在经历过人生中一次可怕异常的经历后,由于种种机缘巧合,来到了方老板的黑拳赛场。那个方老板,就是他曾经的上司,修也是在那里,认识了方老板的弟弟,方宁叔。
他在那里进行了一年的拳击练习,期间,血与肉不断碰撞,淤青,骨折,疼痛,痊愈,强大,他是拳场上的常胜将军。但在他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并取得胜利后,他就因为某种原因,被迫离开了赛场,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那可以说是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他在那里,认识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人。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修刚才心里就有着些不好的预感,胸口始终像是堵着一口气,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安就向他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那些日子,对他来说。并不是光荣的。他是一个被迅速锤炼并成长起来的斗殴机器,每日都被灌输着偏激的思想,那些思想撩拨着他内心的杂草,让他逐渐变得冰冷和不通人情,甚至于冷漠,他看到血,不会感到恐惧、恶心,而是会感到兴奋。
在那之后,过了许多年,修都不愿意提及自己在黑拳赛场里的往事。他厌恶那样的自己,不能自我控制,反而被原始的本能挑起内心的疯狂。更何况,那是不能被晒在阳光下的黑历史。严格说来,他当时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法律,所以他唯有选择缄口不言。
而现在安毫无掩饰。并且*裸地把他一直以为瞒得很严实的秘密揭露了出来,他的吃惊程度可想而知。
安看到修这副样子,笑意更浓:
“干嘛啊?怎么脸色不好?”
修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运气试图调节自己胸膛内剧烈的心跳,一时间,客厅里是寂静的。只有修的心跳声,在暗夜中咚咚地鸣响着。
安先开了口打破沉默:
“是想问我怎么发现的吗?”
修没说话,还是牢牢地盯着安看。
安把声音放低。保证卧室内的男孩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声后,才徐徐道来:
“当时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里面的你——应该就是你没错吧——身形很模糊,看不清是不是你,我无法做出判断。但是你昨晚才对我讲过。方宁叔是‘武术教练’。”
“你是他的徒弟,理应对他很了解才对。可在你说的时候,眼神略有闪烁,当时我只是有了个初步的怀疑,觉得你好像是隐瞒了什么。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故意隐去了他是‘拳击教练’的事实,含混地说是‘武术教练’。”
“后来,我翻了我以前的笔记本,发现有一天,我记录到,木梨子跟我谈话,说你的招式很像泰拳,不像是普通的跆拳道或是空手道之类的,我记下这个,是为了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你一件和泰拳有关的礼物,比如说拳套什么的。但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我在收到那光盘后,曾经反复看了许多遍,里面出现的每个人物的每个细枝末节,我都用文字形式记录下来了。同样,包括你。我一边翻这部分的笔记,一边用手机上网查泰拳的招式,果然发现,那个‘帝王’,出拳的套路就是泰拳没错。”
“你说说看,你是方宁叔的徒弟,而方宁叔是‘武术教练’;你会泰拳,而那个‘帝王’也会打。这两者,如果是巧合的话,我是不大相信的。但是,我不能由此判定你就是帝王。直到我找到了能让我最终确定,你就是‘帝王’的证据。”
修不由得出声问:
“什么?”
安把杯子又倒满了水,往修的手里一推,说:
“之前我还不能完完全全肯定。但你刚才的反应,完全可以证明我的推断。”
修眯起了眼,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安骗了。
安倒是舒心地笑了起来,她把水杯硬塞到修的手里,像抚摸男孩一样,踮着脚摸了一把修的头发:
“干什么啊,我诈你,你生气了?”
修一时转不大过来弯,在他的认知里,安要是知道自己不光彩的过去,就算不会疏远他这个曾经的犯罪分子,也会用一种客气的方式安慰自己,那种被人同情的感觉反倒是修最难以忍受的。
修在刚才被安戳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她同情的心理准备。所以,安现在与平常无异的对待自己的方式,让修颇为疑惑:
“你不介意?”
安歪歪脑袋,反问修:
“我为什么要介意?”
修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说不上来,或者说,他完全不能理解安的思维。
安微笑着解释道:
“如果你是指你不肯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可能会生气的话,那么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些事都是在我认识你之前发生的,我会把它当成过去式。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修,不是过去的‘帝王’。况且,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在我眼里。你这样的男生可是非常酷的哦。”
修彻底愣住了,他现在可以确信,自己和安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上。
安把自己的过往,看成是很酷的一件事?
不会吧?
尽管他不大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可他感到高兴,很高兴。虽然他在脸上表现得不明显,但他刚才心里压抑着的烦闷,全部一扫而空了。
因为安亲口说了,她并不介意自己的过往。
他涌上来一股冲动,想要告诉她一些事。但是话冲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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