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与你兄长成婚前不便见面,等过了门,你便能见到她了。”
裴澈见那孩童的颈窝还积着残余药渍,上前拿起一块干净的巾子为他擦了两下。
这随手之举令裴冲骤然一呆,不知怎的,他忽地就有些眼眶发酸,冒出了一种想扑到父亲腿上,听他夸赞他真棒,不怕喝苦药。或是……父亲就算不是夸他,而是训斥他方才习字不专心,那样也好。
就像他曾见到过的,安山伯家与他差不多般大的小长孙扑在他父亲邵大人身上那样,被邵大人拎起来训斥了一通。
“你很喜欢你那位未来的嫂嫂?”裴澈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孩子面前实在是显得过于高大了,便扯了把胡椅,坐了下去。
裴冲那个想法到底只是在心里偷偷想了想,并未付诸行动,因为他觉得,就算他那样做了,父亲也不会夸赞他,更不会训斥他。
他点了点头,说自己喜欢清漓小姨。
他其实还想说只有清漓小姨不怕他丑八怪一样的脸,还送了许多玩物给他,还教他怎样喝药不会苦,只是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时,得知裴澈来看望裴冲的苏凝霜便匆匆赶了回来。
苏凝霜本在前头忙着为裴凌的亲事做准备,听婢子来报,说裴澈去了她的芳华苑,她便赶紧放下手头之事回来。
“你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可用过饭了?”苏凝霜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见裴澈似是刚才外面回来,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下去,应是没用饭呢,忙吩咐婢女去准备饭食。
她又接过婢子递上来的巾子,要为裴澈净手,可未等她近身呢,裴澈便直接站了起来,向外走:“不必了,我还有事。”
苏凝霜尚未从裴澈忽然来她芳华苑的喜悦中回过神,那人便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她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好似她是什么瘟疫一般,就那样急着与她撇清。
见东厢这头伺候裴冲的两名婢女还侯在这儿,应是瞧见了她方才被裴澈冷落的一幕,苏凝霜有些恼怒,她咬了咬牙,冷声命人都赶紧下去做事。
裴冲见苏凝霜过来那一刻,便已经爬回到床上,面朝内,躲在被子里玩起九连环,苏凝霜坐在他床边,柔声问:“冲儿,方才你父亲过来都与你说了什么?”
裴冲不吭声。
苏凝霜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还问他药可吃了?饿不饿?要不要用些饭?
裴冲依旧不吭声,被子下传来他摆弄链环的声响。
“娘在问你话!你这是何意!”
苏凝霜一把掀了裴冲用来躲藏自己的被子,被褥下,男童蜷缩着的身体团的更紧,却依旧没转头,气的苏凝霜高抬起了手,可她想起终是自己对不住这个孩子,以至他伤了容貌后愈发自卑敏感,便又没能忍心打下去。
她颓然的落下手,想到自己在宁天弘那里受的辱,在裴澈这里碰的壁,裴老夫人对她施的压,而今,自己的亲生儿子又疏远了她……
苏凝霜捏着帕子的手不住的颤抖,巨大的委屈和不甘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她额头冒出虚汗,眼前一阵阵发晕。
这两个多月来,她夜里总会梦到楚清那个女人,梦到她扭曲在地,面目全非的样子,以及,她临死前对她的那番诅咒——难不成,她今日今日过的这般不顺,都是那女人阴魂不散的在地府诅咒她的缘故?
此时,苏凝霜的婢女早春进来说徐嬷嬷来了,好像是铺子那边的账目突然出了些问题,要与她回禀。
苏凝霜不愿自己脆弱失神的模样被婢女看到,强撑着整理好心绪,命早春留下照顾裴冲,自己去了偏厅见那徐嬷嬷,只是出门时,她脚步仍是有些虚浮。
从东厢去往偏厅要穿过一条小径,小径两旁栽了许多海棠树,如今尚未开春,树木光秃秃的,夜凉幽寒中,交错的树干便显得影影绰绰。
苏凝霜努力的压住心底散发的阵阵寒意,不由加快了脚步,忽然,她似是心有所感,猛一转头,便见身后的树丛中有个黑色的影子在向她这边迅速移来。
苏凝霜汗毛乍起,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繁复的裙角,她伸手胡乱向两边抓去,企图抓住些什么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最后仍是摔向了海棠树丛。
干枯的枝丫扫过她的脸,苏凝霜只觉面颊一热,她来不及捂住脸,摔倒时小指又硌在了一块石头上,钻心的疼痛立刻涌遍她全身,她又惊又怕之际,急火攻心,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那被苏凝霜误以为是鬼影的,实际是早春见她离开时面色不好,叫来另外一个婢女追上去伺候她的。
那可怜的婢女还不知自己闯了大祸,见苏凝霜摔晕了,连忙大喊叫人:“来人啊!世子妃晕倒了!快来人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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