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上次说我妈妈快要死了,结果没过几天我妈妈真的死了,她是坏人,我们不要跟她玩!”
另一个小男孩指责她,眼里全是泪水。
“他们的死跟我无关,全都是注定。”苏映真难过的争辩道。
“看她,不认错还这么拽!”
“她不是经常说她死不了吗,我们现在就把她推到江里,不信淹不死她!”一个小孩建议道。
七八岁大的孩子没有是非观,坏起来根本就没有道理,也想不到后果。
几个孩子不顾苏映真的哀求,一拥而上,你一把我一把地推她。
小小的苏映真无法保护自己,被他们推得站立不稳,向深水区跌去。但是她顽强的高举着那只托着青螟的手,仿佛托举的是她自己的生命。
她斜斜地倒向滚滚江水,担心的看着那只小小的青螟,害怕它再次落入江水里。
就在苏映真整个人即将掉进江水里,那只青螟像是预感到危险一样,突然振翅从她的手掌心里飞走了。
苏映真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任由江水把她吞没。
她听见岸边的小伙伴在兴高采烈的拍手,带着天真无邪的恶毒诅咒:“哈!淹死这只乌鸦嘴!”
“就是,看见她就讨厌!”
苏映真感到一股无可名状的寒冷将她的心冻住了。
深秋,江水寒。
她随着跌倒的惯性滑向江心,一入水,就连忙屏住呼吸。手脚并用的往水面上游,借助水的浮力反弹的作用,很快从水面上探出了脑袋。
她看见那只青螟在空中摇摇欲坠,刚想游过去救它。却惊讶的看见一股江水逆流而上,翻滚着流动,那股江水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又不像鱼,也不像江豚。
并且那股江水也不是浑浊的黄,而是如墨一般的黑,迅速地向江面的栈桥涌去。
栈桥是江滩的一个景点,因为亲水而备受游客喜爱。
木头的栈桥古色古香,桥身细而长,一直延伸到江水的深水区。人走在上面颤微微的。很有挑战性。
那个新娘和她的人生伴侣刚刚在栈桥的尽头拍完照,正准备返回岸边。新娘才一抬脚,就发现裙子的下摆好像挂在了桥下的木质桥墩上,举不了步。
她的伴侣走出两步,发现她没有跟上。回过头去看,看见她在拉裙摆,正要过去帮她,栈桥突然无缘无故的剧烈摇晃起来,桥上的人赶紧抓牢桥的栏杆,新娘因为只顾着整理裙子,弯着腰。措手不及,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江里,溅起一朵大大的水花。
水花过后,新娘子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她头上的那块婚纱。从水里漂了上来,白的刺眼。
然而,苏映真看到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她所看到的是,那股如墨一般黑的江水很快推进到新娘子垂下的长长的裙摆下,从黑气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有的拉住裙子的下摆,有的在拼命摇晃桥下的木墩。
苏映真的心冷成一片,脸色变得比白纸还要白,小小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但是她还是准备去救,却看见那只青螟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清冷的秋风里象片落叶一样翻飞,缓缓地向江水坠去。
苏映真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救那个新娘,还是该救这只青螟?
片刻的犹豫,那只弱小的青螟已经精疲力尽,掉入了江水里,一个巨浪打来,马上了无踪影。
那新娘子从落水后就没有露过头,只有她头上的白婚纱随波逐流,飘到了她的身边。
苏映真莫名的难过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去轻而易举的从她眼见消失了。
岸边,是痛失爱人的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硬要往江里冲去,被摄影师和功作人员死死拉住
苏映真感到脸上凉凄凄的,一摸,全是泪,年幼的她过早地体验到生活的无奈远比想象中来的还要疼痛,还要沉重。
她一头扎进了水里,江下,一群水鬼正拖着新娘往水的深处游去。
苏映真立刻飞快的游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新娘的手,把她往水面上拖。
水鬼们一见到她,全都倏忽不见了。
苏映真心里大喜,急忙拖着新娘奋力往上游。
陡然间,江水诡异变得异常沉重,冰冷的、浑浊的、昏黄的江水陡然在新娘的身后急速旋转着,仿佛一个有生命的怪物般,正张大了嘴,要把她们全都吞噬。
这江水分明蕴藏着某种邪恶的力量,让年幼的苏映真情不自禁的心悸。
她惊恐地感觉到新娘的身体正一点一点滑被漩涡吸引进去,连带着苏映真力不从心,不能自持,她感到自己也随着新娘一步一步往那个死亡漩涡靠拢。
她感到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消耗殆尽,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