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临青溪提出的这个问题,临仁义当初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和很多有此疑问的族人一样,没有努力去探究真相,而是选择了相信老临家。
“溪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此时的临远山也有点拿不准临青溪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她要把那位老阿爷的事情告诉族长,可这是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族长阿爷,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老阿爷,两年前被曹阿狗打破头之后,那位老阿爷的模样我记不清了,但开始记起他教给我的一些东西,所以我才会知道如何做豆腐和黄豆饼子,还有酱菜和豆腐乳。前几天,我又生了一场大病,在睡梦中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位老阿爷,这一次他的模样我记得很清楚。”临青溪用很平静和缓的语气说着,但听着的两个人都吃惊不已。
“溪丫头,这可不敢胡说!”临仁义心想,就算世人敬畏神灵,害怕鬼怪,但真要说出来,说不定临青溪就会被当成是妖怪烧死。
“族长阿爷,我没有胡说。这两天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您这位老阿爷的事情,可是想着您和阿爷都那么一心为族人着想,有些话我就一定要说出来。”临青溪斩钉截铁地说道。
“溪丫头,你先别说,我这就让人去请几位族老过来,你和你阿爷先跟我过来。”临青溪说出的话无论是真是假,临仁义都觉得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需要族里几位重要的族老过来一起听听看。
临仁义家的房子重新翻盖过了,他在里面特意留了一间较为隐蔽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人偷听到一些族里的重大事情。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临氏一族的几个族老就来了,临仁义让他们和临青溪、临远山一起进了那间很少有人知道的房子。
“族长,这么晚让大家来,有什么急事吗?”临仁和见临青溪和临远山也在,他就更奇怪了。
“你们都先别急,有些话还是先听溪丫头说,听完之后,咱们再说说是怎么回事。”临青溪这两年的不同几位族老也是看在眼里的,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变化如此之快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临青溪没有露出心虚胆怯,相反她自信满满地说道,自己曾被几年前遇到的一位老阿爷在睡梦中带到一处仙境,这位老阿爷说他乃是千年之前的临氏族人,因为行善积德而飞升成仙,自己与他有一段仙缘,又同是临氏族人,所以他在仙境之中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多多帮助临氏族人,也算他这位先人对后世子孙的一点福荫庇护。
只是,仙境之中时间流转与尘世间不同,有的是天上一日世间百年,有的是天上十日尘世才一刻,她也不知自己在仙境中呆了多久,只是一心一意跟着老阿爷学东西,等到学完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大病一场躺在床上。
如今,她病好了,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而且经过老阿爷的点化,她的心智和普通孩童已经不同,并且她想要完成老阿爷让她多多帮助临氏族人的心愿。
临青溪一番经过她自己加工胡编乱造的“奇遇”讲完了,她是没什么事情了,可在场听到的几个人都傻了眼,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自己在做梦。
当然,古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虽然敬畏神佛,但不是谁一说,他们就能相信的,这个世上巧舌如簧的人多得是,江湖上各种各样的骗子他们不是每个都见过,但多多少少还是听过的。
临青溪心里也是如明镜一样,就算古人在很多现代人眼中大多是愚民,但她从未这样想过,甚至她觉得古人的智慧很多现代人都比不上。不把别人当成愚民,那就要自己变得比他们更聪明。
知道族长临仁义和族老们以及临远山会心生怀疑,所以她从怀里掏出了自己上次在京城绣给黄氏的贺礼,那是一幅天女贺寿图,之后她又拿出几张画,画的内容是她自己想象中仙境的样子。
这些东西摆在几人面前就是最有利的证据,而且成功地帮助临青溪把临仁义他们弄迷糊了,让他们开始相信临青溪所讲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溪丫头,这真的是你自己绣的?”临仁义拿起那幅苏绣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实在不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
“族长阿爷,这的确是我自己绣的,就是大嫂和二嫂教给村里人的那种刺绣手法,也是我教给她们的。因为一开始不知道老阿爷的身份,所以我就没敢对外人讲,只说是在山中遇到了一位老阿爷而已。”临青溪表现的越从容淡定,临仁义他们就越相信她。
“溪丫头,咱们临氏一族的那位先祖可还有什么话要你说的?”临仁和已经开始彻底相信临青溪的话,心中激动极了。
“族老阿爷,那位老阿爷成仙千年,与尘世的缘分早就该尽了,只是因为我和他有一段需要了结的缘分,所以才邀我到仙境一游。他说,临氏一族要想发展壮大并再次流芳百世,族人必须要团结一心、共同努力,要敢想、敢拼、敢做。”临青溪说到这里不说了,她怕自己继续说下去,会忍不住说出在现代教育自己员工的那一套。
“溪丫头,没有其他的了吗?”另一位族老也关心地问道。
“族老阿爷,有些话我也记得不清楚了,本来老阿爷是不让我说出与他在仙境的这段际遇的,说是会折了我的寿数。但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有关临氏一族的大事,就算要我少活几年,我也心甘情愿。”说谎就要说全套,还要说到对方信为止,就算要诅咒自己,临青溪也不怕。
“溪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咱们临氏一族能有你,是咱们临氏一族的福气,阿爷会向老天爷求情,让他不要怪罪你,要折寿数就折我的。”临远山没想到临青溪今夜说出这些话会有损自身,他很是心疼,心中愧疚更胜。
“远山,就算要折寿数,也应该是我这一族之长的。溪丫头,你和你阿爷先回去,我和你几位族老阿爷再商量看看,你们都记住,今天溪丫头在这里说得每一个字都不能再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咱们临氏一族有成仙的先祖庇佑,是咱们的福分,咱们这些子子孙孙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临青溪今夜的话,让临仁义激动喜悦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就算临仁义不说,在场的几人也不会将这些话往外说,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一个处理不慎,就能给临氏一族招来嫉恨,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这天晚上,临青溪睡了一个好觉,但临远山却在她的门外静静地守了大半夜,而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则是商谈事情彻夜未眠。
两天后,临仁义带着几位族老选择吉时开祠祭祖,临青溪也被临远山偷偷带去了祠堂敬香,这是临仁义暗中吩咐的。
从此,临青溪在族长、族老心目中的地位就彻底不一样了,她被当成临氏一族的福女保护着,之后更被全族人当成神灵般地敬重着。
相信了临青溪的话,也就意味着临氏一族日后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要有她参与,或者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临氏一族的指向标。这就是临青溪决定编造一个谎言的目的,她要让临氏一族成为她的翅膀,走着去“金字塔”的顶端太累,她要学会飞。
“溪丫头,老阿爷有没有告诉你要壮大咱们临氏一族,首先应该怎么做?”族老临仁和在族长家见到临青溪时,忍不住就快嘴问道。
“族老阿爷,您别急,我今天来找族长阿爷和几位族老阿爷,就是有事情要说。”这次依然是临远山带着临青溪过来的,为的是不想其他族人怀疑。
“大家都做吧,溪丫头,你有什么就说!”临仁义坐在屋中主位说道。
“族长阿爷,您是想让咱们临氏一族成为富甲天下的商族,还是想让咱们临氏一族成为德高望重的名族?”临青溪首先问道。
“溪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临仁义和临仁和他们都有些没听懂。
“族长阿爷,如果您和几位族老希望咱们临氏一族富甲天下,那么我就把自己学会的经商之道教给族里人,让他们都学着去做生意,做一个金银不缺的商人;如果你们希望咱们临氏族人在外人眼中是皇上御赐牌匾上所写的是‘德善兼备’,那么方法就又不同了。”临青溪一本正经地说道。
“溪丫头,富甲天下和德善兼备并不冲突,咱们可以一起实现!”一位族老兴奋地说道。
“不行!”临青溪和临仁义竟然同时说道。
“族长阿爷,还是您来说吧!”临仁义的反应让临青溪很欣喜,看来,她的计划是能成功的。
“族长,为何不行?”那位族老不解地问道。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太贪心就离阎罗殿不远了’?咱们临氏一族要是有钱无德,那么会被外人说成是一身铜臭,而且商人地位低下,但凡经商者其子弟是不准参加科考的,更何况,当今圣上已经御赐临氏一族‘德善兼备’牌匾,咱们怎么能违背圣意,商族是万万不可的。”银子固然不可缺,但是与真正的名声相比,临仁义还是能分得清哪头重的,再说临氏族人被先祖庇佑,定是有族人能金榜题名,荣获圣恩的。
“族长说的是,商人地位比之农人还要差些,咱们临氏一族既然要壮大,一定要有好的名声才行,再说族中子弟也有刻苦读书的,不能因为黄白之物就断送了他们大好的前程。”临仁和也赞同临仁义所说。
“溪丫头,说说你的想法,这商族咱们做不得。”临仁义这个族长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大多数族人当商人的。
“几位阿爷都知道楚国四民为士农工商,士与农皆排位在前列。咱们农人虽说没有商人会挣钱,但是地位并不低,而且农家弟子寒窗苦读亦可以进入士之一列,再者,当今圣上最重百姓田地,如果咱们做好为农的本分,那么上可以为士,下可以富足,这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临青溪也不希望把临氏一族的人都变成精于算计的商人。
“溪丫头你这话说得没错,这段时间很多族人看到做生意赚银子快,所以地里的庄稼也不怎么管了,撒上豆子就以为万事大吉,实在是大为不妥。”临仁义自己也在反省,这段时间他也是以为有了银子就能壮大临氏一族,现在看来未必是那么回事。
“可咱们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日子还是越过越苦,族人们这也是没办法。”临仁和也知道临青溪和临仁义都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都是种了几辈子庄稼的人,还不是手里没点儿银子。
“族老阿爷,你们虽然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可是你们种田的方法是不对的。族长阿爷和族老阿爷应该已经发现今年秋收的时候,我家田里的粮食收成是全村最好的,就是地里种的菜也比村里其他的要好。种子都是一样的,但最后的果实却有差别,最关键在于种地的过程。”临青溪说道。
临仁义他们在秋收的时候,的确看到老临家的收成比其他家都要好,明明都是一样的种子和土地,但是种出来的粮食却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们一直在奇怪的地方。不过,他们现在似乎明白了因为什么。
“溪丫头,你说这地要怎么种?”临青溪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她就应该是有办法。
“种地简单也不简单,我在老阿爷那里学了一些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我阿爷现在都知道了,以后族里的人可以来请教他。另外,咱们临家村土地不少,荒地更多,我建议族人先开荒,然后把荒地变良田。田里除了要种粮食,还要种蔬菜,粮食可以吃,蔬菜可以卖,这样就先不愁吃喝了。壮大临氏一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千万可不能急!”临青溪就怕临仁义他们急功近利,这样的话,好事也可能变坏事。
“可要是地多了,那么多的菜都能卖出去吗?”临仁和有些担心地说道。
“族老阿爷,这些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瞒着几位长辈,一年多前我认了一个师父,他就是咱们福安县的县令。我还有一个想法,经过三年大旱,楚国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如果咱们临氏一族手里有足够多的粮食,并且找准时机低价卖给皇上,那么到时候临氏一族得到的就不仅是皇上的称赞,还有天下百姓对咱们临氏一族的敬意。”临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临青溪已经很清楚,那么她就帮他们一把。
临仁义他们没想到临青溪小小年纪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想和皇上做交易,难道这神仙教过的弟子就是不一样?还有,她不但与仙有缘,还和神探县令陆志明是师徒关系,看来这小丫头真是太不简单了。
不过,临青溪的话太有诱惑力了,让临氏一族得当今圣上器重,又让天下百姓交口称赞,只是想象一下那样的盛况,临仁义他们心中就满足极了。
“溪丫头,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风险?且不说,咱们族里能不能种出和皇上进行交易的粮食,就是这种地也要靠老天爷,还有,咱们这只有一条山眉河,种庄稼没水也不成。”临远山不得不说出实际的问题,如果到时候临青溪说得实现不了,那她就不是临氏一族的福星,而是会被人人埋怨的灾星了。
“阿爷,您说的我也明白,这只不过是我最终的想法,我说过种地的过程很重要,壮大临氏一族的过程也很重要,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三十年、五十年,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拔苗助长,那么最后只能失败。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具体族长阿爷你们要怎么做,还是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临青溪没有揽责任的习惯,尤其是像这样的大事。
“你们都怎么看?”临仁义问起了几位族老。
“我觉得溪丫头说得很对,咱们这豆腐生意虽然能赚些银两,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豆腐的秘方,咱们都上交给了皇上,临氏的子子孙孙要是都靠卖豆腐养家糊口,咱们也有些愧对先人。”
“没错,想当初,咱们临氏一族也曾是名门望族,怎么能让族人都沦落成商贾子弟呢。再说,当今圣上最看重的便是士与农,只要咱们把地种好,把咱们族里的子弟教育好,那么就会得到当今圣上的青睐。”
“其实得不得到圣上的青睐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没人敢小看咱们临氏一族,你们想想,要是咱们临氏一族手里有吃不完的粮食,并且广行善事给百姓发粮,谁会不说咱们临氏一族是仁德一族。”
当其他人在各抒己见的时候,临青溪适时地低下头保持沉默。三年,她只需要三年的时间,如果临仁义他们肯选择听她的,那么三年的时间她就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到时候,只要这中间不出意外,她就可以不用再顾忌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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