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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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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范生的脚总算能穿上皮鞋了,他能穿上皮鞋,除了程先觉鞍前马后地奔波,还得益于舒皖药行郑霍山的敛骨散,因而郑霍山‘忠诚于医疗事业和高超的医疗技术”也得到了丁范生高度重视^这是后话。

    可是风光了不到两年,突然来了一道命令,野战部队二十七师换防调离皖西城,709医院从军队序列中划出,交给地方,作为皖西第三医院,原709医院的军职人员集体转业。

    丁范生想不通啊,自从当年他在皖南老家参加了新四军,他就是组织上的人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会离开组织,会脱掉军装。医院其他人都换装了,有的穿了中山装,有的把领章帽徽和肩章摘掉,穿着光屁股军装,只有丁范生还穿着上校军服,蹬着那双历尽千辛万苦的皮鞋。他甚至觉得集体转业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梦,或者是上级把事情搞错了。他就这么穿着一身武装整齐的上校军服去找地委书记陈向真发牢骚,没想到,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不说,还触了一个大大的霉头。

    陈向真说,你想不通?我还想不通呢!我原来还兼任警备区的政委,我的薪金都是从警备区领,我的住房用车都是警备区的,这下不再兼职了,我的军装也脱了,薪金一下子降了三十元,原来住小红楼,现在住招待所。可是你说怎么办?不服从命令?闹个人主义?那好,你就闹吧,你要带头,我跟你一起闹。

    丁范生愁眉苦脸地看着陈向真说,老政委你别挖苦我,我也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可是我人服从了,我这心里疙瘩解不开啊!你想我一个曰龙日虎的解放军团长,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身上打一百个窟窿我都不会装孬,可是我怎么就成了第三医院的院长了呢,组织上还真的认为我丁范生没有用了吗,真的要抛弃我吗?

    陈向真把桌子一拍说,混账话!让你当第三医院的院长怎么就是抛弃你了?让你当这个院长,已经是非常重用了!你老丁掰着手指头算算,皖西解放以后,有多少干部转业到地方工作!你不要以为你打过几个漂亮仗,你就是天下第一号功臣了。我们有好几个团长政委,有的还是老红军,照样转业了,有的去当了农场场长,有的在园林当保卫科长,还有的在殡仪馆工作,火化尸体。你凭什么,就是因为你读过两年书,你还以为你是大知识分子?

    丁范生说,我宁肯去当农场场长,我也不想当第三医院的院长。

    陈向真说,你不想当院长?我跟你说,你还真的不适合当这个院长。你以为组织上都是傻子?这几年你丁范生做了一些贡献是不错。皖西刚刚解放的时候,你勒着裤腰带带领大家艰苦创业,白手起家拉起了荣军医院,筹建了我军在皖西的惟一的野战医院,这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后来呢,医院建成了,条件改善了,你就浑浑噩噩了,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在医院里搞一言堂,耍军阀作风,贪图安逸享受,多吃多占。你们医院的群众对你早就有反映了,你还执迷不悟!丁范生目瞪口呆,瞬间冷汗就出来了。陈向真说,你的问题我也有责任。以前709医院是警备区和专区双重领导,我这个专员兼警备区的政委,工作重心是在地方。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可是我们却往往因小失大,抓了物资建设,放松了人的改造。我们掉以轻心啊,我们太相信我们的同志了,我们认为,社会主义刚刚进入初级阶段,我们的各级干部都是经受战争考验的,都是党的忠诚战士,在困难的时候都能够自觉地为党分忧,哪里知道羊群里就出了个骆驼,我们个别人就在我们放松教育放松管理的时候,开始腐化堕落了。

    丁范生大张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向真,张口结舌地说,老政委,没有这么严重吧,我还是艰苦朴素的啊!我的生活都是按照标准来的,我享受的都是该我享受的。革命成功了,进入社会主义了,你总不能还要求我像过去那样小米加步枪吧?

    陈向真冷笑一声说,艰苦朴素?你那也叫艰苦朴素?看看你的皮鞋,比镜子还要亮堂。你丁范生这几年别的本事没有什么长进,倒是学了一手擦皮鞋的过硬功夫啊!

    丁范生说,这皮鞋是组织上发给我的,我得爱惜啊!我要是老是穿着一双脏皮鞋,那不是丢社会主义的脸吗?

    陈向真说,老丁你把脑袋伸过来,离我近一点。

    丁范生莫名其妙,骨碌着眼珠子看着陈向真。陈向真鼻子抽动两下说,老丁你说老实话,你的脸上是不是还搽了雪花膏啊?

    丁范生的脸噗哧一下红了半边,躲躲闪闪地说,我这张脸,饱经风霜,粗枝大叶。可我是医院的院长,我也不能老是一副大老粗的形象,我总得斯文一点吧?

    陈向真笑了,笑得很怪,似笑非笑,手头点着丁范生的鼻子说,老丁啊老丁,真有你的,你可真能出洋相。皮鞋是组织上配发的是不错,可那也不是让你天天穿在脚上耀武扬威的,更不是让你冒充斯文的,你以为武大郎戴上眼镜他就是知识分子了?皮鞋是发给你整肃军容威严礼仪的,不是让你天天磨蹭舞厅的。你逮住组织上发给你的皮鞋往死里穿,这也是一种浪费!

    丁范生红头紫脸地说,老政委,我、我没觉悟,我没有想那么多。您要是认为我穿皮鞋是对国家的浪费,那我以后不穿了就是了。

    陈向真说,栽赃!我说过不许你穿皮鞋了吗?你给我听着,一,院长先当着,必须当好。再有人反映你贪图享受多吃多占,我立马撤了你。二,皮鞋可以继续穿,但是再不允许进舞厅了。你们那个军官俱乐部立即封了,改造成业务学习室。三,雪花膏坚决不许再抹了,如果让我再发现你脸上有雪花膏,我就让你手下的医生往你脸上搽酒精给你消毒!听明白了没有?

    丁范生两脚一靠,咔嚓一声,给陈向真敬了一个礼说,听明白了。

    陈向真说,从今往后,709医院不再是解放军的序列了,完全交给地方政府管辖。要教育全体同志,从思想上和行动上,都要完成这个转变,要尊重地方领导。

    丁范生说,我们尽力做好,请老政委放心!陈向真说,首先你自己就要做好。不仅要尊重地方领导,还要研究工作方法。以后不再是军队医院了,就不能再搞强制命令那一套了。医院是个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你的职责,不仅是管理,更重要的是服务。我们是公仆,不是官僚大老爷,不能居高临下吆五喝六。

    丁范生的冷汗又出来了,说,是,我记住了。

    陈向真说,要讲科学,以后再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只要我们忠诚党的事业,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这样的话了。这不科学,不要让人家说我们的丁院长是个二百五!

    丁范生眼珠子又骨碌一圈子说,报告老政委,这话我还要说,人的因素是第一的,人定胜天,只要我们忠诚党的事业,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

    陈向真说,扯淡!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我们要尊重知识尊重科学尊重人才。以后,再也不要搞一言堂了,党务工作,多听听于建国的,业务工作,多听听肖卓然的;家里的工作,多听听老婆的,听明白了没有。

    丁范生这次没有马上回答,立正站着,看着陈向真办公室里的那张中国地图,看了半天才说,听明白了。

    陈向真的话,丁范生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有一点他搞明白了,那就是他被人告了一状,而这个反映他的人,最大的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于建国,一个是肖卓然。最近一段时间,有种种迹象表明,肖卓然越来越不听招呼了。集体转业的命令下达后,709医院多数人怨声载道,陷入一片混乱,肖卓然却平静自若。在党委会上,肖卓然还说过这样的话,医院本身就是个事业单位,服务机构,转业到地方,进入到一个新的管理系统,对克服官僚主义和主观主义也许会有好处。

    对于肖卓然的话,丁范生是理解的。肖卓然的弦外之音是,709医院由于过去是军队医院,他老丁的那一套行政命令强制手段仍然有效力。而以后交给地方,不执行作战任务了,业务干部的地位和作用就要上升了,他老丁的那一套就不灵了。

    几年以后,丁范生坦诚地说,上级决定709医院集体转业的时候,他之所以如丧考妣惶惶不安,之所以在内心深处抱着很大的抵触情绪,确实是担忧自己的权威会受到挑战的成分。

    丁范生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应该说他是有政治敏锐性的。就在709医院集体转业之后没多久,丁范生再次感受到了威胁。秋天皖西卫生系统召开‘五年计划”协调会,要各个医院上报项目。丁范生把程先觉叫到办公室,程先觉看完通知说,丁院长,您太英明了,太有远见了。您当年亲自拟定的那个欽于709医院近期规划的初步意见,现在该大白于天下大放异彩了。

    丁范生矜持地笑笑说,先觉同志,你也不要一味表扬,你再推敲推敲,要尊重科学哦。

    程先觉说,好,我不过从文字上推敲,大政方针还是丁院长把关。

    程先觉熬了几个通宵,充分发挥他的强项,把当年给舒云舒、后来给舒晓霁写情书情诗的本事拿出来,其主题以当年丁范生梦想的那个宏伟蓝图为基础,就第三医院的基础设施、业务范围、人才引进等方面,进行了大胆的设想。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多字,既有理性的规划,又有抒情的展望,在他笔下的未来五年的第三医院,将是一座花园式的、别墅式的、比苏联还要苏联的社会主义的新型医院,全套的先进设备和保障通道,一流的手术设备和医疗技术,患者住进这个医院,可以充分体验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草案拿到常委会上,多数人保持缄默,因为当时有个口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全国各条战线上都在捷报频传,社会主义建设蒸蒸日上日新月异。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丁范生的宏伟蓝图歪打正着地迎合了当时的气候。即便是觉得有些离谱,但大家还是不好轻易否定。

    只有肖卓然提出异议。肖卓然说,我同意盖十八层大楼,也同意按照苏联医院的方式改造住院部。但不是现在,至少应该是在十年以后。现在盖十八层大楼干什么?过去我们还有一个二十七师需要保障,现在成了地方医院,是皖西地区六个医院中的一个,担负的任务有限,皖

    西的患者,需要住院的、能够住得起院的,全部加起来送到我们的十八层大楼里,也装不满。我觉得我们的规划还是应该从实际出发,从我们医院的职能和患者的需要出发。

    丁范生说,肖副院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荣军医院刚刚成立,一天早晨出完操,我们两个在杏花坞东北角的高岗上聊天,你那时候就跟我说,要彻底改变皖西地区老百姓有病治不起、有药吃不起的状况,要像苏联那样,建设高耸入云的医疗大楼。那时候我认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你还不高兴,认为我是土包子。没想到将近十年过去了,你怎么又变成土包子了?

    肖卓然苦笑说,那时候我还年轻,过于理想化,确实不符合实际。

    丁范生说,那时候你都有那样的朝气,你跟我说,可以暂时做不到,但是一定要想到。我们国家发展了十年,我也想了十年,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们再也不能让我们的病人有病不医、看病找不到门了,再也不能让我们的父老乡亲到了医院就像就像进了收租院,像狗一样嗅来嗅去转来转去问东问西了,我们就是要提供一个挂号、诊断、治疗、住院一体化的医疗大楼,我提议把它命名为康民大厦。

    肖卓然说,如果说建设好的医院,我认为这个草案仍然是保守的。我本人不仅希望把医院建设成花园式、别墅式,不仅希望有全套的先进设备和保障通道,一流的手术设备和医疗技术,我甚至还希望办起自己的新药研制机构和制药厂,能够生产出价廉物美的特效药,能够保证患者保证我们的人民长生不老。可是现在做不到啊!

    丁范生瞪着眼珠子说,那你说什么时候能做到?

    肖卓然说,依我们目前的经济情况,一年两年不行,三年五年可能,十年之内准行!

    丁范生说,保守,你太低估人民群众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要立即行动起来,只要我们忠诚党的事业,只要我们有正确的路线方针,什么样的人间奇迹都能做得到。

    肖卓然说,丁院长,话是这么讲,搞动员这样说说鼓舞士气可以,但是真的实施起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间奇迹都能创造的。我们又不是孙悟空,就算我们大家再忠诚党的事业,我们的路线方针再正确,我们也不会七十二变啊!别的不说,经费怎么办?

    丁范生说,要什么经费?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地方现在在大炼钢铁,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看了一下,我们的仓库里有那么多报废的汽车器材工具,我们每个家庭都可以捐献一些多余的钢铁制品,我们如果在设计上更合理一些,更节省一些,钢筋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一部分。先盖一幢七层大楼,绰绰有余。

    丁范生讲完,大家面面相觑。丁范生得意地说,同志们,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人心齐泰山移啊!

    肖卓然说,要完成这个规划,还不光是钢筋的问题,就基础设施而言,还要砖瓦水泥。

    丁范生说,这个问题更好解决。还是那句话,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我们第三医院有干部职工二百多人,搞义务劳动,自己脱砖坯,自己烧水泥。

    肖卓然不吭气了,奇怪地看着丁范生。丁范生说,肖副院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

    肖卓然说,丁院长,我有些糊涂了,我想保留意见。

    丁范生说,那好,我们表决。同意我们这个大发展计划的请举手。

    到场的包括于建国在内的七名党委委员,除了肖卓然以外,全都举手同意。不过于建国提出来,原则上同意,细节上还要推敲。

    会议结束后,肖卓然回到家里,舒云舒把饭端上来,肖卓然望着饭菜发呆。舒云舒问,你是怎么啦,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肖卓然说,何止不顺心,简直是窝心。舒云舒再问,肖卓然却把话题岔开了,说,吃饭吧,吃饱喝足不想家。

    当天晚上,程先觉登门拜访,披露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说郑霍山要和舒云展结婚了,并且将由丁范生做证婚人,郑霍山下一步要调到第三医院工作了,丁院长提名他担任中医科主任。

    舒云舒手里挽着毛线,她在为两岁的女儿

    织毛衣。听了程先觉的消息,停下手说,怎么会这样啊?他们那个订婚仪式,妈妈根本没承认,爸爸也回避了,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肖卓然坐在饭桌前抽烟,没有说话。程先觉说,我也没想到,丁院长这个人会对郑霍山这么看重。

    肖卓然说,哦,你是不是有点儿酸溜溜的感觉啊?郑霍山不是你引进来的吗?

    程先觉说,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不错,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把郑霍山调进来。郑霍山当了中医科主任,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舒云舒把毛线套在肖卓然的脖子上说,你是不是搞错了,郑霍山一个劳教对象,怎么能到第三医院来当中医科主任,况且他的专业是西医外科。

    肖卓然说,云舒你别这么说,郑霍山是前劳教对象。而且他改学中医,成功地实现了中西结合,现在已经是岳父大人最看好的中医了。

    舒云舒说,那也不能丁院长一个人说了算,总得征求你这个分管业务的常务副院长的意见吧?这太不正常了。

    肖卓然说,这年头,是不按常规行事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是有决心,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别说郑霍山到第三医院当中医科主任,在丁院长那里,就是公鸡下蛋,都不算新闻。舒云舒说,你是怎么啦?为什么这样说?肖卓然不理舒云舒,转向程先觉说,丁院长是个好人,是个想做好事的老革命。但是我们都知道,丁院长是一个激情大于理性的人,是一个充满了革命的浪漫主义的人。丁院长有什么奇思妙想都不足为奇,我奇怪的是,那么一个荒诞的想法,居然就由你程先觉变成了白纸黑字。我更奇怪的是,党委会上,大家都装聋作碰。程先觉,你认为丁院长的想法真的能够实现吗?

    程先觉说,肖副院长,你是指规划建大楼的事情?

    肖卓然说,还能有什么事情?程先觉眨巴眨巴眼睛说,肖副院长,卓然同志,你希望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肖卓然说,说真话说假话随你的大小便,但是我不想听鬼话。

    程先觉说,肖副院长,你是一个领导干部,你参加革命比我早,按说你比我有眼光有经验。可是,有时候啊,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傻子也有聪明的时候。要我说真话,那我就说,丁院长的想法是一厢情愿,目前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是大发展年代,人有多大产,地有多大胆。丁院长的想法虽然脱离实际,但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肖卓然把脖子上的毛线扯出去,猛地摔到舒云舒的怀里,霍然起身说,你程先觉到底还是说鬼话!出发点是好的有什么用,空想幻想谁不会?我们搞社会主义建设,不能光凭一厢情愿。你们这样做,第三医院以后的工作怎么做?难道你真的希望我们大家都不上班了,搞义务劳动,炼钢铁脱砖坯就能把第三医院建设成苏联老大哥那样的新型医院?简直是痴人说梦!

    程先觉说,肖副院长,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是讨论能不能的时候,而是讨论说不说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说。说了不做,说明有想法,说明不保守。有了想法,即便现在不做,将来也会做成。但是连想都不想,那就永远没有做成的时候。扪心自问,我本人并不认为丁院长的想法都是异想天开,我认为早晚会有这一天。第三医院建设成新型的社会主义医院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我和你的分歧就是在什么时候建设的问题,而在必须建设的问题上,我们并没有分歧。

    程先觉不卑不亢的一席话,振振有词,掷地有声,竟然把肖卓然说愣了。肖卓然像不认识一样地看着程先觉,突然笑了说,程先觉,老程,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离医学越来越远了,离政治却越来越近了。我^祝贺你的进步。

    程先觉说,肖副院长,你可以讽刺我,但是我还得提醒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睁开眼睛看看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啊!

    过了春节,皖西专区的五年计划指标下达了,其中有一项内容,原则上同意了丁范生的第三医院今后五年建设纲要。这正是大发展时期。一位副专员在这个钢要上批了如下文字:大发展需要大行动,第三医院的这个钢要,体现了我们皖西人民建设新型医院的革命

    精神和克服一切艰难困苦的斗争勇气,我们希望第三医院的广大革命群众积极行动起来,为早曰把第三医院建设成皖西第一所新型的社会主义人民医院而奋斗!

    第三医院的这个报告呈送专区的时候,陈向真书记正在省里参加一个学习班。有小道消息说,陈书记可能是犯了错误,正在省里写检查呢。但没过多久,等第三医院的报告副本回到医院的时候,那上面也有陈书记的批示:精神可嘉,眼光远大,量力而行,循序渐进。

    有了这个批示,丁范生就得到了尚方宝剑,先后几次召开会议,讨论实施。首先上马的就是‘康民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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