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柔媚慵懒,有种说不出的动人情致。
般若一听到这声音,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花寻春?”
“没想到姑娘还记得我。”一身青纱的花寻春斜着身坐在水罩中央,拨弄着手里的一串乌木珠。“真是三娘的荣幸。”
看她把玩那原本属于盘蒙神君的乌木珠,般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膈应,只得别开眼,视线无意中又落在她脚踝处的一串铜铃上,只觉得那铜铃衬着雪白的脚腕竟是说不出的惹眼,饶是她身为女子,也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这么一快,手臂上的烧伤似乎更加疼痛,她忍不住咬了咬牙。
花寻春微微一笑,起身朝她走来。铜铃叮当叮当,身姿轻摇慢摆。花寻春在魔界向来有魅使之称,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走近般若,伸出手指朝她受伤的右臂抚去。“让我瞧瞧。”
般若下意识地往后一闪。
花寻春又是一声轻笑。“我家主上吩咐了,务必要护你周全。如今你受了伤,恐怕三娘得受罚。姑娘不如行行好,让我替你治了这伤如何?”
“你家主上?白宴么?”
花寻春眼角弯了弯。“敢这么称呼当今魔帝的,恐怕五界中也只有你一个了。”
般若略一思量,将右臂递给她。花寻春在指尖抹了些药膏,以法力替她疗伤。水罩晃晃悠悠地前行,任周围波涛汹涌,丝毫不扰。
水罩行至岸边时,那伤口已愈合,只留下浅浅伤疤。
般若收回手,朝她道谢。“有劳。”
花寻春看着她手上伤疤,神情里似乎还有些不满意。“这九婴兽的炽烈之火太厉害,竟然还是留下了疤。”
“无妨。这点小疤实在不算什么。”
“女儿家手上怎么能留疤?”花寻春摇头。“要完美无瑕才好。做女人,得多疼惜疼惜自己,那些受伤流血的活儿,还是交给男人做罢。”
般若笑了笑,没有说话。经过此事,她心中倒对花寻春多了一分好感。只可惜两人立场相对,否则做个朋友倒也无妨。
花寻春一弹指,水罩忽然消失,两人稳稳落地。
般若还想问她关于九婴兽的事,花寻春却眼波妩媚,朝她摆了摆手。
“主上只说要保你周全,可没有说要助你降服九婴。”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纤腰一旋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溯海之上。
连驾云也驾得那么漂亮。般若叹了口气。
银角金蚺背回的安荷王后与临谷鬼王此刻正躺在岸边,安荷一众鬼兵鬼将将他们团团围住,束手无策。安荷王后伤势较轻,只折断了一只脚,鬼王的情况就大大不好了,他被九婴兽吃了一只胳膊,胸口和双腿还有巨大的撕伤,浑身浴血,看来已是强弩之末。
安荷将鬼王抱在怀里,替他擦拭脸上的血污,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般若赶紧将口袋里的灵药掏出来,但凡有些作用的都一样一样往鬼王身上招呼。血是止住了,但鬼王浑身灵气已转黑,药石难救。
鬼界中人不比妖魔,他们没有内丹,全靠灵力支撑形体,灵力一失便是烟消云散的下场。般若见此情形,知道鬼王再难救回,想到当初那个孱弱却善良的小少年,心中不禁揪痛不已。若自己能早来一步,鬼王也不至于如此,又不免自责。
她生平行事,向来只求无愧于心。这一回为了逼安荷王后交出素音,却导致如此后果,使得般若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深深的内疚与后悔。
她忽然蹲下,以手为媒,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鬼王身体里。虽然灵力不同源,不能令鬼王的伤势有所转机,却使得鬼王微微张开了眼。
他张开眼后的唯一动作便是看着安荷王后,一瞬不眨。
“放心。”安荷王后闭上眼,一行泪珠自眼角滚落。“有我在一日,鬼界便不会垮。”
鬼王面露释然,努力地抬手,似乎想去擦拭她脸上的泪,却还是无力落下。
般若鼻腔内一阵酸楚。
“临谷,鬼界之王,你当之无愧。”
鬼王闭上眼,唇角微翘。
此时此刻,整个鬼界的不归鸟齐声哀鸣,似在为鬼王哀悼。鬼王的身体在这哀鸣声中渐渐透明,化为飞灰。
众人痛哭失声,安荷王后却反而敛去了泪水,渐渐露出坚毅的神情。
“众将听令。”
鬼将鬼兵们匍匐在地,听候鬼后差遣。安荷命众人收拾行装准备撤退,在没有想到彻底的解决之法前,不再与九婴兽硬拼。
般若原本还担忧安荷痛失夫君,会丧失理智再与九婴决一死战,见她如此不免心生佩服。安荷王后下过命令后,便询问她是否想出了对付九婴的方法。
“抱歉。”般若垂下眼,不想看到她失望愤怒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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