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母亲一声叹息,又接着:“将来整个墨渊都是你的,凌飞要的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你就顺了他意吧。”
我点头,心里苦笑着,正如母亲所说,我确实是欠了他。
自那之后,凌飞便像是变了个人,他每个月仍上逍遥谷陪母亲住几天,但一次也没去找过宁萱,他变得前所未有的勤奋,每日都勤练武功,即使不在谷中,也会请几位堂主轮流到他府里教导他。而我,每感心烦之时,便到青暮山的松林里,俯瞰着漓水江吹笛子。竹馨馆的那个雅间,我已包了下来,每月十五我会在那里自斟自饮一番。
几个月后,宁萱仍是功底全无。我有时偷偷溜到琉璃湖远远的看她几眼,每次她都是在偷懒,不是在湖里游泳,就是在湖边睡觉,或是在斗蛐蛐儿,能练出功夫就怪了。经过帮中商议,夏帮主决定将他一半功力传给她。狄靖提前找过我,希望我到时能出手相助。
天刚初晓,晨雾还没散去,我坐在瀑布旁,远远看着她。清风微拂,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出现在她身后,她洁净的脸上一片恬静。可渐渐地,她的脸色变得通红,这是真气走岔的先兆,夏帮主的眉头也紧皱着,似是很难受,狄靖轻轻念起了心法。我横起笛子,轻轻吹起那首且待莲开,一遍又一遍用心地吹着,唯愿此时能用我的笛声抚平她心中的烦燥。
数日之后,我忍不住偷偷去看她,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去试探她的集仙诀练得如何了。这套集仙诀的剑法,是由涣尘大师亲自教导给狄靖和秦怒,再由他们两人各自传授萱儿和我。据说,只要寻到驯龙和御凤两把宝剑,再配合这套集仙诀剑法,将会威力无穷。而我和萱儿,正是这对宝剑的宿主。
她的剑法糟透了,被我一说,眼珠子狡黠地闪烁着,干脆耍起赖来不练了,还抱怨夏帮主小气,不肯将全部功力传给她。我心里暗自偷笑,看来夏帮主和狄靖的苦心算是白费了。
她突然向我打听那个吹笛的人“我总觉得我好像好像认识他。”
萱儿,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这句话,给了我多大的震撼,我的心在颤抖着,你能感应到我的笛声,我们确实是天生的一对,只可惜
我扯了一把凤仙花,母亲说过,这种花的汁液可以涂在指甲上,我想要是涂在她的手上,一定很好看。我一边替她涂着指甲,一边告诉她有关狄靖、大哥和柳惜月的恩怨。
她叹息道:“只恨造化弄人,老天既然让柳惜月遇上了其中一个,又何苦再让她遇上另外一个呢?”
是的,凡人永远猜不透天意若何,就像我弄不懂为何上天明明将你赐给我,却偏偏让凌飞先遇上你。
虽然飞羽帮对圣女之事秘而不宣,可仍是有风声走漏,自从萱儿来到逍遥谷,便不断有人试图闯谷劫人,闯谷的人各门各派都有,绝大部份都被挡在谷外。可这日这群黑衣人似乎不简单,他们闯过了谷外的防线进入到琉璃湖,所幸谷中防卫森严,萱儿只是吸入了点迷烟。为防万一,我让狄靖带着萱儿住到主峰清心苑。
之前她在琉璃湖,我总克制不住自己偷偷去看她,如今清心苑离小澄谷不远,虽然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见她,但是知道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让我倍感安慰。每到晚上,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吹响笛子,我知道她能听到,虽然她不会知道我是为了她而吹,但这并不妨碍我借助笛声传达我的心意。
这一日,我像往常一样偷偷去看她,她苦苦哀求了我许久,让我带她下山游玩一天,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答应了。
我与她约定卯时在清心苑外的拱桥上等,那一晚我几乎没睡,心里不断挣扎,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私自带她下山,不但危险,而且没有道义,凌飞知道了,会被气坏的。可是,我偏偏想这样做一次,她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不是吗?
我早早来到约定的地方,跳上亭子顶部静静地等着,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她从清心苑一路走来。
那是特别的一天,秦怒替我准备了画舫,我与她顺着漓水江南下,重游了青暮山,在回谷的途中,我将那根白玉笛簪子送了给她。这根簪子和我的玉笛是出自同一块玉料,来自龙怜山的羊脂白玉,是父皇年轻时和母亲的订情信物。母亲见我自小喜欢吹笛,便将它们转送于我。自我十五岁知道自己将会遇上那个命中注定的女子后,我便决定效仿我父母,将这根玉簪子当作订情物送给她。
回到清心苑,已是夕阳西斜,漫天的霞云将她的脸染成绯红色,我对她说:“今天是玄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天,这是属于我和你的一天。”
她朝我盈盈一笑,如星般的眸子在夕阳映照中分外明亮,她摊开我的手掌,在掌心里画了个符号,再拢上我的手。
“这是什么?”
“自己猜。”她笑着道:“今天是玄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我把它送给你。”
我紧紧拢着拳舍不得打开,跑到瀑布旁,朝着飞泻而下的瀑布大声喊道:“我猜到了,这是你的心!”
这一天,她把她的心送了给我。这一天,不是北凌飞的,而是我北凌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