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信不已。每回听到飞机细小的轰隆声传来,他就会跋腿跑到屋顶上,奋力地挥动双手,用力叫喊母亲的名字,天真的以为会再见到母亲一面。
然而几年过去了,他终于明白那全是父亲为了安抚他的傻话。父亲抵不过他稚气的追问,说出了母亲其实在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的保护下生活,也许不会回来了。
没错,他的母亲遗弃了他们。他渐渐学会隐藏思念,不再为了她而流泪,但父亲却放弃了坚强,沉溺在过去的美好日子里。
这使他不得不更加清醒的承受——那个女人对他们父子造成的痛苦!
“如果你不肯挥别过去,那么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内心。”魏心靖含着泪诉说。
曹子诩冷哼一声“挥别过去?”他用食指顶着自己的脑袋:“那些过去全在这里,想忘也忘不了。”
“一个聪明的人,不会让痛苦的记忆控制住自己,反而会打开双眼,看清楚现在是谁站在他的身边。”魏心靖坚定的说:“你的母亲就站在这里,我也在这里,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在这里等着你。”
“一瞬间,我拥有了全部。”曹子诩突然跪在父亲的坟前“那我父亲呢?谁又记得他拥有过什么?”
见了曹子诩悲伤的模样,魏心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痛心的凡沐老修女仍是站在那儿急剧地抽搐着。
“父亲孤独地躺在病床上,他不求生命的延续,只求能在走到尽头时再见到深爱的两个亲人最后一面那时我丢下手边的工作,带着一颗懊悔的心奔至他身旁,却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回应我。”他紧咬着牙,落下无声的泪水“而我的母亲,却连他的死讯都不知道!”
凡沐老修女再也承受不了那么多,一阵难忍的痛楚紧揪着她的胃部,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全身发冷,整个人往下掉。
“你累了吧?先回家睡一觉。”曹子诩对魏心靖说。
魏心靖抬起疲累的脸看他“我没关系,你才需要休息。”
魏心靖知道曹子诩虽然没有守在病房内,但门外不安的踱步声告诉她,他没有远离过这里。
“我不累,让我和她独处一下,好吗?”
魏心靖看了看他,又看了熟睡中的凡沐老修女“可是”
“我保证不会再说伤害她的话。”曹子诩淡淡一笑。
“好吧,我先回去了。”魏心靖离开椅子,温柔地拥抱着曹子诩。
他亲吻她,然后用下巴磨蹭着她的额角“我帮你叫了一辆计程车,路上小心。”
“嗯!”她轻轻关上房门离去。
曹子诩悄声走到病床旁的空椅坐下,他手指交错支撑着紧抿着唇的下颚,目光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凡沐老修女。
没有了宽松的修女袍掩饰,身着病患衣物的她,更显得瘦弱万分。她平时的肤色看起来白里透红,现在却苍白得吓人。而那头发亮的红褐色头发,是曹子诩永远不会忘记的。
但她隐藏得很好,从未让他发现他恨她的刻意隐瞒,也恨她为何不坚持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凡沐老修女温暖了他长久孤寂的心扉,讽刺的是,她也是造成他痛苦阴影的始作俑者。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她。
他的视线落在凡沐老修女微微抖动的手指,转头探向她的脸。她没有醒来,只是紧皱着眉,嘴唇好似在说着什么。
她做恶梦了吗?梦里是他残忍地痛骂她的画面吗?
当曹子诩看见自凡沐老修女眼角滑下的泪珠,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以指背轻轻拭去她的泪痕。这个动作惊醒了她,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他。
曹子诩迅速抽回他的手,也同时将脸撇开。
凡沭老修女气若游丝地问:“子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那时,她只记得就在自己快要倒地前,忽然有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支撑住她。
断断续续地,耳边不停传来好几种声音,但她听不清楚,眼皮也沉重如铅球地睁不开。
“我还没有恨你到希望你死去。”他冷冷地开口。
凡沐老修女张开口欲言,但最后还是只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为什么偏偏是你?”他悲伤的语气抑制着激动。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对不起。”
“你该说的对象不是我。”
“我在曹毅的坟前已经说了无数次但从没机会对你说。”
“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不该奢望会得到原谅。”
她缓缓睁开含泪的眼“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
“想让自己好过点吗?”曹子诩冷笑。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