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沈国公奏贴之中所述,他曾于半年之前与娄家小辈,这个太后宠爱的侄女有过一面之缘。据说那是八月丹桂馥郁的时节,先皇尚且在世。
下了早朝之后,沈国公与先皇一同行步于宫巷之中,闲谈着近来邺城之中的一些政动。路经花园之时,便于重重桂树之后瞧见了个碧色衣裳的姑娘。桂香袅娜,草草扎了两根鸡毛的毽子时而自她脚尖之上飞起,于空中掠过美好弧度又重新落回到她的脚尖之上。
晨光微细之中,那个姑娘绚烂笑脸便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这样子说可能会教人误会,因为自古至今的话本子皆在孜孜不倦的教育我们,爱情是不在乎年纪的,介意年纪的就不是纯粹的爱情。按照这个规律来说,沈国公应当经过那惊鸿一瞥彻底看上青蔷,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的确看上了青蔷,却是看上了青蔷给他当儿媳妇。
赐婚的请旨奏折递上来之后,高演便将那张奏折交给了昭君来看,而昭君又十分顺着青蔷,青蔷不曾点头,昭君自然也不能点头。是以,这件事虽说在知情人士之间闹得沸沸扬扬却也未曾走路半点风声。
昭君认为,以青蔷的女儿心性,如此乍然见到自己的相亲对象应当会娇羞一番,脸皮红一红。却不曾料到她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同沈嘉彦打招呼,真是一副峥嵘英雄儿女本色啊!
青蔷打完招呼,沈嘉彦便也抬手回了个礼,道:“太后娘娘,娄大人。”
动作做得倒是挺顺畅的,瞧上去也是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但自昭君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可瞧见他的耳根子都有些红了,拢于身前的一双手也有些颤抖。
昭君含笑道:“皇上命你来请哀家回宫,想来是有急事,那便不多耽搁了,收拾收拾行李便走吧。”
沈嘉彦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门去了,昭君瞧着他那面皮也渐渐有些泛红。
青蔷随即叼了根牙签跟着他一块儿走了。大家动作很是迅猛,昭君不过是饮了一盏茶的功夫,行李都已经装回到了马车之上。主持将昭君送出山门,一行马车停在半山拦腰之处,满山翠色竹海于风中摇曳,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绿色海洋。没了昭君的叨扰,主持看上去十分开心,一行小和尚也很开心。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开心,昭君临行之前便甚和蔼的对那主持道:“你这地儿不错,哀家日后有空会常来的。”
很开心的主持顿时忧伤起来。
出宫仅仅一日,昭君又被请回了宫中,昭阳殿上下都觉得十分惊讶,就连腊梅都被吓了一大跳。
昭君前脚刚踏进昭阳殿的殿门,高演后脚便已跟到,一进门便开始说那青镜殿的周太妃一事。
从周太妃这些年过的如何如何凄惨开始说起,譬如说她自从进了青镜殿之后生了病也没人给她看病开药,冷了没人给她添衣加被褥,热了没人扇风等等,继而又说到贴身宫女侍奉不周致使周太妃昏迷数日,要不是昨儿晚上有衷心的宫女夜闯仁寿殿请出了他,那周太妃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高演沉声道:“母后,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管周太妃从前做了啥呢么,她终究是朕的皇祖母。这么些年的冷宫之苦已经足够她受得了。”
昭君坐在窗边翻着这些日子没能看完的那本佛经,抬手命青蔷沏了壶新茶过来,扶苏花香自风中轻送而来。高演说完这一些,她也不过是略抬了抬眼皮,瞥他一眼:“有人夜闯仁寿宫?”
高演答道:“这件事朕已经不追究她的责任了,那陆贞是个衷心为主的丫头,因心系太妃为她着急才想出了夜闯仁寿宫这么个主意来。倘若昨晚没有她夜闯仁寿宫,朕恐怕还不知道青镜殿的那些宫女们平日里竟是这样子对待太妃的!”清秀眉眼染上几分怒色,隐于袖下的手紧了紧。
如今他的这幅模样已经是在心疼周太妃的形容,且既然他说出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这样子的话语,势必已经听不进去别的劝言了。
所幸的是昭君也不打算拂了他的意,只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便转了个方向望着敞开大门的殿门口。只听见有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渐渐的靠近了,说那脚步声是乱七八糟的原因是那脚步的主人不知是如何行走的,好似时而蹦跶,时而走两步,又时而滚两圈。能发出这样子走路声音的人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顾家的大小姐,顾枕苏小姑娘——
果不其然,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口蓦地滚进来一团红色的身影。
定睛一看,是穿着一身红夹袄的蒜苗苗般高的小姑娘,正躺在地上打滚,一边滚还一边嘤嘤嘤的假哭:“小姨妈欺负人!”
随后迈过门槛踏进来的青蔷哼声道:“给你多穿件衣服就是欺负你了?天冷多穿点衣裳就这么委屈你?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身赖皮的好功夫?”
说完便要去抱她起来。
那团红色的球眼尖手快的换了个方向滚了两圈,哼哼唧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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