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话,手上的动作仍然极快,解开缠绕在房海滨头上的纱布后,皱眉说道:“纱布被血粘住了,你忍一下。”
她的口音很怪,说家常话的时候房海滨都得集中注意力,刚才这句他就没能及时明白过来,突然就觉得脑袋上一凉一麻,然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痛得他啊了一声,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护士长吃吃笑道:“是酒精,我要把凝固的血液稀释。”说着话,她一面用酒精棉浸润纱布,一面慢慢的往下掀。给房海滨处理伤口的医务兵给他的伤口用了两包消炎粉,但是他的伤口范围太大,消炎粉没有覆盖的地方,纱布已经被血污牢牢粘在了头皮上,一碰就痛得房海滨吸凉气。
护士长轻声说道:“说说你们的战斗吧,你不是十二师的人吗?怎么跟独立团混到一起去了。”
房海滨明白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过有个女孩子在旁边,难得人家肯听自己唠叨,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
本来还只是想简单说一下,但是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他就完全沉浸了进去,想停也停不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忆托帕尔的战斗,战友们在身边纷纷倒下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身边。反倒是和姚文建等人并肩作战的时候,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机枪和敌人身上,对独立团战士们的伤亡过程没什么印象。
等到他说完,看到站在身边默默看着他的护士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已经处置完了。刚才说得动情,居然都没感觉出来。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向护士长点了点头,起身想走,却看到门边站着一个身穿独立团野战迷彩的女人,这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一身军装,却仍然可以看出容颜俏丽。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长就已经漂亮得让他不敢直视了,这个女人却似乎比护士长还要美丽。
房海滨没敢多看,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就想从女人身边绕过去。没想到那个女人主动扔出手来,说道:“你说得太好了,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看着完全愣住的房海滨,她笑道:“握个手吧,我叫吕兰清,随军记者。”
房海滨迷迷糊糊的和吕兰清握了一下,只觉得吕大记者的小手软软的,还有点凉,拉起来舒服极了,甚至不愿意放手。
这个念头一起,房海滨心中一惊。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放开了手,惹得身边的护士长笑了起来。
房海滨这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和韩护士长在一起,他会觉得很安心,反倒是面前的这位记者,让他觉得侵略性极强,下意识的要小心一点。
吕兰清怕房海滨难堪,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向护士长问道:“雅穹,他的伤怎么样?”
韩雅穹微微皱了一下眉,温声说道:“伤口很长,再低一点就伤到头骨了,我有点担心感染。”
“不是有特较药吗?”吕兰清说道:“这可是共和国的英雄,我去和你哥哥说。”
韩雅穹看了看房海滨,俏皮的笑道:“吕姐姐出马肯定成功,那我就先去药局取药了。”
吕兰清点了点头,向房海滨说道:“你留下来住院观察几天,我给你写个专访。”
她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房海滨笑道:“肖大记者专门给大人物写文章,我就偏偏喜欢写你这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