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而樊老爷子就是个地里刨食的大老粗,邵老爷子一直瞧不上樊老爷子的做派。这一瞧不上,就瞧不上了快一辈子。
樊老爷子从来没有想过邵老爷子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此刻听见了只觉得心里难过,恨不得落下泪来。
掩饰的喝了口茶,樊老爷子开口说道:
“你家的丫头,邵泊宁已经去接了。我们家欠了邵泊宁一个大人情,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们也会放过那个孩子的。只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邵老爷子听到后忙点了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会把孩子送出国去的。教不好不会让她回来的。”
到了话尾,老人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凄凉。人到老年,却无儿孙在身旁,也许是老人们最在意的事情吧。
樊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也许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心,邵老爷子坐在那里身体有点佝偻,没了一进来的硬朗劲。
樊老爷子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伙计,终于问了那个压在自己心底许久的疑问。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长安那个孩子?”
邵老爷子听到以后,握着手杖的手轻轻的摸索了几下。
“你应该知道青峰是怎么死的吧?”
邵老爷子的声音凄凉。
樊老爷子点了点头。青峰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人正直,还带着一点憨厚,完全不像是邵齐轩生出来的孩子。当年他没少拿这个事儿打趣老邵。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饮弹自尽。当时接到军区来的电话,整个大院都震惊了,没有人能想到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人,邵青峰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间。
“但你肯定不知道青峰为什么会自杀。”
邵老的眼神充满的追忆与痛惜。
“当年常常生下了妞妞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拖了三个月就去了。那三个月里,我眼睁睁的看着青峰越来越消瘦,话也变得少起来,每天只会围着常常转。常常醒着,他就逗常常笑,陪常常说话。常常若是睡着,青峰就一直坐在常常床边看她,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
“常常一去世,原本我还担心青峰熬不过来。但不过一个星期,青峰就像是完全走出来了,每天逗逗妞妞,给泊宁讲讲故事。谁想还没过了一个月,军区就打来了电话。后来我整理青峰的东西,看见他去世前写给常常的信,才知道他早就存了跟常常去的心思。”
“老樊,你知道吧。青峰认识常常那会儿才十多岁,看常常就像看妹妹,喜欢的不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常常。他妈好不容易给他买了个肉包子,他也不吃,硬是从集市上装回来给常常吃。”
“老樊啊,我怕啊。我看见泊宁看长安的眼神,就好像又看到了青峰和常常。我老邵家,就这一棵苗了。我怎么敢啊。”
邵老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几十年的兄弟,邵老爷子老泪纵横。
邵老爷子走的时候,樊老爷子一直把人送到门口。看着那个身影拄着手杖一点一点的远去,在夕阳的余晖里苍老而又荒凉,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这是陪着自己走了快一辈子的兄弟啊。
后来邵泊宁南下经商,带了爷爷一起。不管多忙,都会准时回家陪爷爷吃饭。每天晚上会和远隔重洋的妹妹通话,看到了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寄给妹妹。好像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力曾经出现过一个女孩,让她倾尽所有。
☆、番外三此去经年
对于长安来说,身体转好之后的日子平淡而又温馨。五年的时间转瞬而逝,长安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书店。没事的时候两个院里的年轻人大都喜欢来坐一坐,不为看书,只是单纯的聊聊天,尝尝长安做出的蛋糕饼干什么的。
两年前京城的空气突然变差,小北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樊旭就带着人去了国外,时常会收到两人甜蜜的合照。偶尔子晴也会把这些照片放到网上去,为两人积攒了不少粉丝,也为自己带来了不少的粉丝。
小乖毕业进了部队,和周衍的关系扑朔迷离,互相守望又永不靠近。
小鱼两年前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燕京大学,家里人都很高兴。今年家里最小的樊启翔也该考大学了,虽然两个爸爸都不在身边,但是作为姐姐小鱼把弟弟照顾的很好。两个小家伙感情很好,相亲相爱。
在娱乐圈的子晴这几年发展的很好,被粉丝们称为摇滚女王,偶尔也会一身白衣抱着吉他唱一首民谣。
而同在圈里的太平却从两年前就开始停止接戏,用心揣摩演技,今年年初的时候以一部艺术片震惊了世界。所有人都说因为这部片子,太平的身价至少能翻三翻。然而这些听到太平的耳里不过是微微一笑,生命给予太平的不仅仅是美丽的外表,还有因多次的生离死别而得到的,别人无法触及的高贵与神秘。这些都深深的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目光。
夏日的午后温暖而又惬意,长安坐在安静的店里轻轻的翻动着书页,陛下趴在她的脚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挂在门边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起,长安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逆着光的男人。
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手中举着一束简单包装的桔梗花,18枝,长安知道,她的店里有18张书桌,18张书桌上有十八个花瓶。
男人看着她笑了笑,把手中的花挨个插到桌上的空花瓶中。就像长安知道他的手里有18枝花一样,男人也知道长安这里的花瓶永远空着,为这18枝花。
最后来到的是长安坐着的桌子,男人笑着把花递给长安,长安也笑着接过,插到花瓶里以后,才轻声地说道:
“你来了。”
“嗯。”
男人温柔的看着长安,轻声地应到。柔和的目光中不是少年时的欢喜,也不是青年时的热烈。
比长安大了八岁的男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好像终于找到了爱她的方式。
如今的男人话不多,沉稳柔和,看向长安的眼神包容中带着疼爱。出现在长安生活中的次数也不多,但每一次都像他带来的花一般,郑重中带着淡淡的馨香。
长安喜欢从他手中接过花的感觉,珍重中带着喜悦。
这个男人从她幼年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带来宠溺也带来灾难,带来毁灭也带来了新生。不经意间,长安就在他的不经意间转了一圈。如今淡淡的,刚刚好。
长安放好花后,站起来为男人去泡安神的茶。而男人则坐在长安的位置上,拿起长安刚才看着的书,看一眼书或者看一眼长安。更多的时候是在看长安,眼神眷恋而又温柔。这样的男人如此迷人,像桌上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很快长安就端着茶回来,坐在了男人对面。
“什么时候走?”
“很快,喝完你的这杯茶。”
男人笑,眉角眼尾带着不易察觉的调皮。
长安也笑,不觉得难过。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男人还会带着18枝花来拨响叮咚的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