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人工湖泊旁的假山另有洞天。
男人缩起身子踏进假山里,开了暗门,随即朝出现的暗道而去。暗道里头笔直少曲折,不一会功夫便已走到尽头,门一推,外头竟是大东门边的树丛。
此处阴暗少有人走动,就连宫内禁卫都未曾涉足,毕竟这是先皇当年为了带爱妃溜出宫所设的暗道。男人将风灯留在暗道里,将暗门掩饰好,确定四下无人后,随即足不点地地朝城东的首辅府后门而去。
不需暗号,更无须敲门,他避开府内护院,翻身跃过乌黑高墙,如识途老马朝主屋后头小院而去。
屋内无人,桌上已备上一壶凉茶,他未动,静待来者。
不一会,外头传来脚步声,他长睫微掀,低嗓沉醇地喊道:“及言。”
当朝首辅萧及言推门而入,急声问:“皇上没事吧?”
“古敦皇子呢?”男人缓缓抬眼,不答反问,威仪慑人。
五更天,玉央殿上,西秦皇帝姗姗来迟。
然就在殿侧太监宣唱着皇上驾到时,位在首列的摄政王夏侯决黑眸微瞇了下,彷佛对西秦皇帝的出现颇为意外,然惊诧之色不过瞬间便消逝。
西秦皇帝夏侯欢身穿团龙黄袍,衬托出高大的身形,头戴垂帘龙冠却遮掩不了脸上的雕金面具。
西秦皇帝在束发之年因寝殿无故起火,而烧毁了俊逸面容,同年登基,面见大臣时必配戴面具。听说烧伤处在右眼附近,所以面具仅自额处掩至鼻间,然只要细看,便可瞧见唇角边亦有烧伤疤痕,可以想见当时确实是命悬一线。
但尽管逃过一劫,此后身子骨却落下病谤,每逢秋风起总得大病一场,入冬之后更似是与阎罗抢人似的,如此病弱如何主持朝政?
正因为如此,先皇授命的摄政王夏侯决总是代持朝政,久而久之,政事几乎是夏侯决着手处理,直到近几年夏侯欢的身子骨转好些,才偶尔上朝,眼前正值王朝开朝百年盛典,各国使节与会庆贺,首辅萧及言带领一票大臣强势上奏,才让夏侯欢连着几日早朝上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殿下百官高喊着。
夏侯决唇角抿了下,微俯身,作作样子。
“众卿平身。”夏侯欢环视百官,声沉醇厚,虽气是虚了些,但此后要亲临朝政,似乎也不是难事。
对于夏侯欢的病体好转,文武百官各衔心思,互不表露。
夏侯决敛眼不语,状似忖度何事,直到退朝时,才迎向前。“皇上。”
“皇叔不须多礼。”夏侯欢微摆手,对待夏侯决态度敬重。
“皇上今日气色似乎不佳。”夏侯决目光落在夏侯欢按在贴身太监腕上的手。
“皇叔多虑了,朕不过是昨日和古敦皇子多喝了几杯,睡迟了,差点误了早朝。”夏侯欢轻扬笑意。
“皇上龙体为重,要是身有微恙,臣可以代持朝政。”
“岂可事事交与皇叔?皇叔掌持兵符,管理边防,要是再将这朝政大事都交给皇叔,朕过意不去。”夏侯欢不等他开口,径自再道:“朕毕竟是一国之君,也该好生学习政事,再者各国使节造访,岂能让他人以为西秦皇帝是个病秧子?”
这片大陆上头,北为大凉,兵强马壮,东为古敦,矿产丰富,南为无极,骁勇善战,西秦就位在中央,粮产富庶,商道发达,各国互为箝制,乍看之下是为无战之太平盛世,但随着时光递嬗,野心家百出。
夏侯欢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夏侯决听了感觉他明着是以王朝为重,可暗地里却是意指自己不该再专政,该将朝政与兵符归还已年届二十五岁的皇帝,然夏侯欢一席话说得卑微恭敬,又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皇叔,既是没事,朕打算前往迎宾馆。”夏侯欢笑说着,一边吩咐贴身太监祝平安准备摆驾迎宾馆。
祝平安有张娃娃脸,笑脸迎人讨喜极了,虽是皇上身边太监,却从不在宫人面前摆架子,深得人心,只见他一个眼神,殿外的随行太监立即明白如何行事。
“各国使节会在正午前离开,皇上此刻前去岂不是打扰了使节们?”夏侯决问着,精光铄铄的双眸从头到尾紧盯着他。
“皇叔,朕和古敦皇子相谈甚欢,想在他离开前再与他叙叙。”话完,随即朝着祝平安道:“摆驾。”
“遵旨。”祝平安俯身,随即朝侧殿外一喊“摆驾迎宾馆。”
夏侯决微瞇眼,望着夏侯欢离去的身影良久,突道:“黄昆。”
“奴才在。”黄昆是内务府大总管,向来与夏侯决的关系良好。
“昨儿个在皇上跟前的试毒太监呢?”
“依王爷之命,由着生死。”虽说王爷答允事后要让那小太监离宫,可事实上昨日筵席有毒,那小太监恐怕是死在耳房里了。
但吊诡的是,皇上看起来似乎无恙。
“探探。”夏侯决沉声道。
“奴才明白了。”黄昆领命,快步离去。
偌大的玉央殿上,百官早已鱼贯离开,殿上空无一人,夏侯决缓缓抬眼,目光落在那把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