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姊,年夜饭那天你真的哭了吗?”古灵精怪的裘希兰最喜欢问些大人回答不上的问题,水汪汪大眼一眨一眨的。
面上一臊的裘希梅假意羞恼地往妹妹眉心一戳。“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姊姊是女子而非君子,可是被人逼到退无可退时,适时的示弱反而得以保全,这叫”
“以退为进对不对,姊姊教过我。”清脆的童音煞是好听,应得十分清亮。
看到妹妹的聪敏,她十分欣慰的笑了。“遇到不讲理的人犯不着跟他损上,我们退一步装傻,让对方使力像打在一团棉花上头,白费劲又不得所愿。”
裘希兰小脸一偏,似懂非懂的点头。“嗯!以后我不跟弟弟吵,让着他,然后偷偷把他藏着、掖着的糖吃光,我死不承认他也拿我没辙,因为没有当场逮到不算数。”
“就你这小坏蛋,老是想欺负弟弟,等他长大了不认你这个坏二姊。”她笑拧妹妹鼻头,取笑她心眼多。
“才不会呢!弟弟很呆,我们说什么他都相信,他不认我,我就打他的呆脑袋。”裘希兰很是装腔作势的握起小粉拳。
“你喔,你这灵活的脑袋瓜子能分弟弟一半就好了,我少操不少心。”这对弟妹的个性能反过来就更好了,一个太活泼、满肚子鬼主意,一个太文静、忠厚老实。
忠厚老实不是不好,若是生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家里,本分点种田也没什么不好,省了纷争和闹腾。
可是希竹再不济也是出身勋贵的小少爷,虽是旁支,但身上先祖的血脉跑不掉,裘家这一代的男丁也就他和堂弟两个,人丁单薄得教人不胜唏嘘。
大伯母三十多岁才生下独子子松,看得像稀世珍宝一样珍贵,一心为他谋划将来,唯恐庶叔的小儿来夺走所有家产,全然忽略了孤儿寡母的艰苦处境,除却了他们一家,难道族中耆老就不想压住她?
裘希梅依稀还记得重生前对于堂弟袭爵一事,皇上迟迟不表态,只挂个世子虚位,而大伯母不知节制依然过着挥霍生活,很不受族中大老待见,府中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门前车少人稀,门可罗雀。
到她死的前几日,裘府被夺爵了,起因是嫡母无德,小世子又软弱无能,上无父兄扶持,下无族弟可托,收回供田和俸粮,沦为平头百姓家,生计顿时陷入困境。
说句有辱先祖的妄言,在那时,裘府是彻底败了,大房母子扛不起振兴家业的重担,而二房三名子女全部死绝,从先祖辈传下来的荣耀还有谁能传承?全都灰飞烟灭了。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回到还能挽回的十五岁,她所在意的人仍然平安无恙,尚在人世。
蓦地,开怀的笑声响起,拉回裘希梅的心思,她美目轻扬,望向站在小摊子前逗着小猴子玩的弟弟,心口一角变得柔软,水嫩的殷红朱唇不自觉往两侧弯。
真好,还能看见弟弟笑,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希竹和希兰是她支持下去的力量,她不能没有他们。
“姊姊,买。”裘希竹指着被风一吹就转个不停的七彩风车。
“你还玩这个呀,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背了没?”
装病装久了也有稍稍好转的时候,裘希梅利用丈夫通房在她的汤药里下寒药一事,谎称子嗣艰辛骗倒鲁氏,气得鲁氏也病了。
她以为婆婆祈福,保佑其长命百岁为由,带着一双弟妹出府,但是去庙里求平安符是假,实则是应了弟妹的要求,大过年期间带他们到街上瞧瞧热闹,赏赏花灯,看看杂耍,买些龙须糖、捏面人之类的小玩意图个高兴,享受年节的气氛。
裘希竹一听,急了,个性老实的他完全看不出姊姊是逗他玩的。“回去背、回去背,我会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他一口气背了半本多的三字经,急得两眼都红了,看他快哭了,裘希梅才发笑地拍拍他头顶。
“好,姊姊给你买,不许哭鼻子,你是男孩子,以后你要顶起咱们裘家的天,大姊、二姊就指望你出人头地,替我们争口气。”若是爹娘还在,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小小年纪就得背负一家兴衰的重责大任。
“要读书、考状元。”裘希兰在一旁帮腔,有模有样地学起大姊,摸摸弟弟的头,语重心长的叹息。
没有家族支持的寒门子弟唯有读书才有出路,同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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