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马车中的**,她急得直顿足“寻叟寻叟,你这是往哪里去?你,你不能把我们丢在这啊。”
哪里知道,两人越是叫,那车夫走得越快,转眼间,那瘦削得仿佛风一吹便会飘去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众人眼前。
陈容见孙衍不动,悄悄说道:“不派上一人跟着?”
好半晌,孙衍叹道:“他不愿意,强求何益?”连连叹了几声气,孙衍颇有点意兴索然,便令驭夫转过头,在城中随便转转。
马车摇晃中,孙衍一直闷闷不乐,好一会,他朝着几上重重一捶,怒道:“当真是胡闹之极为了美酒,堂堂东吴名士,堂堂孙家的嫡系子孙,竟弃家弃业,隐姓埋名?这人,太也不想事。”
陈容见他怒不可遏的模样,掩嘴一笑“颇有名士风范呢。”一言吐出,孙衍便朝她狠狠瞪来,陈容一见,连忙陪着笑,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捶起背来。
在她的敲击中,孙衍轻轻哼了哼,向后一倚,闭目享受起来。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转向了偏静一些的街道。这街道有点眼熟。陈容定睛瞅了瞅,突然记起,这地方便是她那兄长所居的巷子。
就在这时,前面的巷道处传来了一个尖哨的女子叫骂声“你这个杀天刀的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过是去找你妹子说一说,这么点小事你拖到现在,我,我打死你这个废物”
叫骂声中,一个肥胖高大的妇人冲向一个瘦削的男人,她冲得很急,转眼间便冲到了那男人的面前,挥起那肥大的手,只听得“啪啪”两声,只两巴掌,那男人已被她打得倒退几步,缩到了墙角里。
在这一连串尖哨的叫骂声中,陈容慢慢挺直腰背,她朝着驭夫低声说道:“停一下。”
孙衍听到她语气不对,回过头来,见她盯着那巷道中的两人,不由问道:“他们是谁?”
陈容沉默了一会“我兄嫂。”
“什么?”
陈容昂起下巴,她朝着孙衍低声说道:“我先下去,你看情况再来。”
孙衍点了点头。
陈容跳下马车,缓步朝那巷道走去。
走出十步,她便置身于阴暗的巷道中,盯着那缠斗成一团的两人,陈容沉声命令道:“住手”
她这喝声一出,正没头没脑地纠缠成一团的两人如受电击,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向陈容看来。
一见是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家大兄欣喜地叫道:“阿容,是你?你回来了?”
与他的叫声同时传来的,还有陈家大嫂提高的大叫声“哟,是小姑子啊?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她胡乱朝着陈家大兄的衣裳拍了拍,又把他的衣襟扯整齐,然后满脸笑容地迎向陈容,亲热地唤道:“亲人就是亲人啊,你看,我们一有难,小姑子你就来了。”
陈容静静地看着两人,盯向陈家大兄,问道:“生了什么事?”
陈家大兄瘦削的脸一黯,他还在这里犹豫时,一旁的陈家大嫂已迫不及待地叫道:“小姑子,是这样的。咱家不是有两间店面吗?那店面被一贵人看中了,要强索了去。大嫂知道小姑子是个在权贵面前吃得开的,想你去说一说。”他的话音一落,陈家大兄已恨声说道:“别拿这话又来骗我妹子,那是你的兄弟拿店面作赌,输给了人家。”
他不顾自家婆娘怒目而视的表情,拖着刚被踢伤,一拐一拐的腿走上前来,朝着陈容叫道:“阿容,你休要搭理,摊上这样的事,你没得清净的”
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陈家大嫂已是气得尖叫一声,低头便向陈家大兄背上撞来。
可能是陈容的目光太冷,陈家大嫂眼看就冲到了自家男人背上,一眼瞟到陈容的脸色,不知怎么地,腿有点软,身子一歪扶住了墙壁,停了下来。
陈容暗叹一声。
她抿着net,沉声说道:“既然是这种泼妇,兄长为什么还不休了她?”
声音一落,一阵鬼哭狼嚎的啕啕大哭声惊天动地地传来。却是那陈家大嫂朝着地上一坐,双手拍击着地面,捶胸顿足的嚎哭嘶喊着“老天啊,你开开眼啊,世上怎会有这种没上没下的小jian货?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这个小jian货在叫他的兄长休妻啊”
哭嚎声惊天动地,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顿足,转向这里看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越过陈容,来到大嚎着的陈家大嫂面前。就在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时,她眼前寒光一闪,转眼间,一柄寒光森森的长剑,抵上了她的肥脖子。
陈家大嫂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那高亢响亮的嚎哭声陡然给卡在咽中。她瞪大浑黄的双眼,颤抖不已地望着近在方寸的利剑。
见她终于住了嘴,孙衍回过头来看向陈容,问道:“如何处理?”
陈容看向了陈家大兄,沉声说道:“大兄。”顿了顿,她的语气带着恼怒和恨铁不成钢“我现在钱粮不曾短少。如果大兄愿意休去这妇人,阿容将尽全力让你过好一些。如果不愿,那我们依然是再无干系的路人。阿容我,也将是最后一次唤你大兄。”
陈家大兄望着陈容,又望向孙衍。
虽然处于阴暗的巷道,他一眼便被孙衍那种来自世家大族的气质所慑。嘴张了张,陈家大兄讷讷说道:“阿容,这,这事,这是大事,不能如此草率。”
陈容恩了一声,回头就走“如此,那兄长多思量几日吧。”她在临走前,朝孙衍抛去一眼。
孙衍与她心意相通,马上明白了陈容的意思。当下,他压在陈家大嫂肥脖子上剑收了收,盯着她,冷冷说道:“恶妇,小心一些。若是你再爪子敢挠一下,小心你的手”
就罢,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陈家大嫂呆呆地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人,几乎是突然的,她冲了起来,朝外冲去。
转眼间,她便冲到了巷道口,望着那对施施然跨上马车的男女,又看向紧紧跟随着他们的十个护卫,还有那华丽的马车,陈家大嫂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地一声说道:“真是个浪蹄子,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话是这样说,她的脸终是青的。
一上马车,孙衍便懒洋洋地说道:“对这种贱民,何必大费周折,你不喜欢,我派人杀了那恶妇便是。”
陈容低下头,好一会,她低声说道:“我不能替大兄决定他的人生。”
她转过头,朝着孙衍一笑,说道:“这些事很没意思,我们继续逛我们的吧。”
孙衍点了点头。
他朝着后面一倚,直直地盯着陈容。
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陈容笑道:“看我做甚?”
孙衍兀自盯着她,叹道:“阿容,你为什么要出家呢?出了家,这一生注定孤苦。我,我。”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说道:“不到建康,不知琅琊王氏权势之盛。阿容若想脱离这道姑之身,还得求助王七郎。”
陈容瞟了他一眼,闷闷说道:“谁说我要还俗?如此甚好”
孙衍摇了摇头,低低说道:“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老了举目无亲,怎能说好?何况,阿容你又是一个喜欢热闹的。”
陈容一怔,她嘟起嘴,想反驳他几句,可话到嘴边蠕动几下,终是无话可说。
马车中沉默下来。
好一会,孙衍突然说道:“在找到阿容之前,我见过王弘。”他抚着腰间的长剑,恶狠狠地说道:“本想趁人不曾注意时,在他的身上划个记号的。却听到他一句话,便饶过了他。”
陈容慢慢转头看向他,问道:“什么话?”
孙衍慢慢说道:“他对琅琊王氏的一个长者说:他的妇人,不驯也罢,乖戾也罢,沾三惹四也罢,自有他来教训,别的人,还是安份些的好。”
孙衍盯着陈容,低低说道:“能对族中长者如此说话,阿容,这个混蛋也是有心,他为你担了不少。”说着说着,他拳头一握,狠狠说道:“这混蛋也是肆无忌惮,他凭什么来教训你?呸这话让我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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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知道很多读者,习惯了看我写的女强和爽文。说实在的,这文比起以前的文,是粘糊了些。可你们要知道,我的大纲也是准备继续写绝对女强的,可是写着写着,这文便被沉重的历史影响了。既然想还原历史,人物便得屈服于背景之下。
魏晋那个时代,说实在的,还真是不利于寒微人士。要知道,当时的权贵不在乎你的才能,不在乎你会不会赚钱,不在乎你知不知道胡人又要灭了哪个城池。他们只在乎文章辞藻出众,素有孝名的才子,和有着坚实背景的世家子弟。在一个开口便是报姓氏,便是庶民也都知道河东河西有哪些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有哪些出色子弟的社会中,一个寒微之士要翻身,真是大不易。这一点大家也可以从历史中看出,你看那些历史上有名的,由低微爬上高位的女子,哪个不是进入帝王后宫,一步一步爬上的?那样一来,便是宫斗文了。
因为这些,陈容的翻身之路比起以前的文,还要艰难些。她只能如当时的寒微士子们一样,通过名士的认可,进而得到社会的承认。从得到社会的承认,再得到身份自由的保证。
至于王弘,说实在的,以当时的贵族对女色和男色的阅历,要打动他们的心,真不容易。这些人可都是万花丛中过的,哪一种美人没有见过?哪一种美人不是任其予取予求?
还说一句,那时代,贞洁烈女,真正刚烈到不屑男人一顾的女人,很容易讨不到好死。呵呵,那种人一出现,最大的可能是,权贵们在哄了几天后,现对方顽固不化,软硬不吃后,随手便结果了这人。谁叫那是一个鄙薄儒家,贵族们又荒yin任性了数百年,无人辖制的时代呢?
当然,本文的结局会是美好的。那个时代的人其实很寂寞,一旦进入他们的心,他们会比别的时代的人更易忠贞。
总之,大伙要是追得累,不妨养一养,相信连贯起来看会相当的过瘾。
(题外话七八百字,没满一千,是不会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