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沉思,携带着理性之光,真理从这里产生,谬误也从这里产生。喜爱沉思,要么陷入虚妄的深渊,要么沉重至生命无法负荷,最终的结果都近乎疯狂。从这个意义上说,爱沉思的人都是扑火的飞蛾,明知结局是毁灭,却还是向往那一刻美丽的燃烧,还是一直往前飞。前面,是光明的方向。
我们都是上帝的布娃娃。他从虚空里制造出我们,随便扔到世界上。我们哭,我们笑,我们奔跑,我们争斗,以为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其实上帝手里握着遥控器,所以我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们有战争上帝就拍手,我们平静地走着路,上帝突然捅一指头,所以我们会跌倒,会发怒,会抗争。等到我们身体老化,表皮磨损,各部件运转不开时,上帝也玩腻了,转身而去,任由我们仆倒在大地上,腐烂在泥土里。
语言之箭一经射出,便永远偏离思想的靶心。在开口之前,我们总会选择,用哪些语词,它们怎么排列,听者会怎么理解,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一番调遣之后,话语之箭射了出去,但总是没有到达该去的地方,与我们瞄准的靶心总有距离,有时甚至射飞,再也找不到了。也有恰恰相反的时候,我们胡乱一拉弓弦,敷衍而已,箭却径直向着靶心而去,而那已非我们的初衷。这时我们不得不承认,就连说话,权力也在上帝那儿。
现在我们明白了,人的生命其实是最最脆弱的东西,因而古人以无常言之。我们也明白了,死其实是归于尘,归于土,归于无忧,归于无畏,是大解脱,也是大欢喜。我们还明白了,既然生死由命,那就平静地接受我们的定数,平静到玩弄我们的上帝也觉得无趣的地步。可是,生与死的中间,是可以无限扩展的一段,有限的时间里活出无限的生趣,才是能打击上帝的唯一一拳——聪明的人,你们明白这个了吗?
我们哭着来到世上,我们不想来。我们双腿微弯,双手上举,我们在投降。那,是我们最明智的时候。我们静静地离开人世,我们愿意走。我们双手空空,心满意足,我们顺从地接受。耳边有唢呐鸣响,不像哀伤,倒像庆幸。那,是我们最安详的时候。
当我七十岁的时候,再看今天写下的文字,大概会笑。因为那时,我已经能清晰地听见上帝的笑声了。但是,七十岁还远着呢,我们且活着,且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