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姐弟两人在地板上打打闹闹。
直到傍晚,叶震英拎着文件包回来,姐弟两人才从地板上爬起来。
时至今日,叶微澜每每想起当初这一幕画面的时候,哪怕心里再委屈,再难过,唇角都会扬起的老高。
只因她的弟弟在陪伴着她,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告诉她,“姐姐,不要怕。”
可是现在呢。
她却把年幼的弟弟,害成这幅样子。
她的弟弟之所以会变成这幅样子,都是拜她所赐,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如果那一天,她们不去拿蛋糕,出去玩,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五年来,叶微澜有多后悔,有多恨自己,没有人知道。
如果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打电话订那个该死的蛋糕,更加的不会怂恿弟弟两个人一起出去玩。
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又哪里可以再重来。
一切,不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病床两旁的心跳检测仪,呼吸检测器,以及几种印着德语的检测仪,时不时的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而检测的数据,也通过那些黑色的原片,传递到显示屏上,转变为各种曲线不一的高低符号。
看到弟弟每天遭受的都是怎样的生活时,叶微澜的泪水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无菌服里面。
她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而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叶承北还在输液的掌心,贴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来自于他身体的温度。
也就只有这样做,叶微澜才能确定她的弟弟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她的身边。
在未来的某一天,弟弟会醒来,会像从前那般,环住她的脖子,亲昵的叫她姐姐姐姐。
他的手掌没有任何温度,掌心冷冰冰的,叶微澜握住他掌心的时候,隐约察觉到手背上高耸不一的肌肤纹路。
那是因长时间无法活动,过度输液,而形成的血肿。
叶微澜握的很小心,生怕会弄疼睡梦中的弟弟,她凝视着叶承北,笑着说:“承北…你已经睡了五年多了,马上就快六年了,那边真的那么好玩吗?好玩到让你贪心的舍不得回来?承北…这个世界上,不只有那边好玩,你在那边玩了那么多年,该玩的也都玩了一遍了,是不是?你也是时候该醒来了,你醒来,姐姐带你出国旅行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富士山下滑雪,想去巴黎看看铁塔,逛逛塞纳河畔,搭讪法国美女,想去探寻古老的印第安文化吗?你醒来…只要你醒来,哪怕你要姐姐给你够天上的星星,姐姐都会爬着梯子去给你够,好不好?承北,姐姐这辈子欠了你太多太多,姐姐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你,姐姐甚至都不知道你会不会醒来,五年了…承北,我等了五年。刚刚医生对我说,让我放弃对你的治疗,你知道吗?医生说的那些话我不相信,我觉得他肯定是庸医,所以我把他的办公室给砸了,临走还把一杯热咖啡泼在了他的脸上,我不允许他胡乱侮辱你,我知道我的弟弟会醒来,他还没有念他想要念的大学,他还没有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他还没有看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景,他还没有一对可爱的孩子,他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