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的唇瓣宛若在空气中漂浮的羽毛,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上,软软的。
多少次,在她伤心,在她难过,在她无助痛苦的时候,都是这个吻,吻上她的额头,吻上她的唇瓣,告诉她,不用怕,有我在。
她就像是个小偷,总是企图能够从他身上多偷一些温暖。
她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苏打水的味道。
一吻落,他同样对她说了这个世界上情人之间最无情的话语。
再见,半夏……
以他的脾气,他的性子,但凡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代表着他真的放下了。
这句话,就像是个魔咒一样,紧紧的箍住时半夏的身体,让她在里面痛苦,让她在里面咆哮。
只是无论她如何咆哮,都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启明已经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在这黑暗中,乘着冬风,悄悄离去。
凝视着他的背影,时半夏的眼前不停的浮现出,曾经他们在一起时的恩爱画面。
从今天起,这个男人,霍启明,就和自己再无瓜葛了……
转身的瞬间,霍启明便察觉到从身后袭来的炙热目光。
他知道,他的半夏一定在哭,他也知道,他的半夏一定在用目光送自己。
只是他不能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管不顾的扑向时半夏。
她现在心里的那个人,以及她孩子的父亲,都不再是他。
与其用权势逼迫她跟自己在一起,霍启明反倒是希望看到她幸福。
无论给她幸福的人,是不是他。
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才会选择放手。
如若不然,以他爱时半夏入骨,以他霍家的权势与地位,即便是他霍启明非要娶她,她时半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嫁。
可时半夏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不想这样对她,也不舍得这样对她。
对他而言,看到时半夏过的幸福,远远比他自己得到幸福来的更加快乐。
那些被他压制在眸底的泪水,此时再也无法控制,系数顺着他的眼角,他的脸颊,滴落在他身前的衣襟上。
活了三十多年,他霍启明从来都没有哭过。
哪怕当年进入军队,整日面临各种苛刻的体能训练,以及东南亚战争,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中弹,他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半个月,才从鬼门关走过来,他都没有哭。
可是今晚,他却是哭了。
因为他的半夏……
眼泪是什么味道,霍启明从来都不知道,可是这一刻,他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泪水,是咸的。
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男人最令人感动。
一种是只知道流血的男人为你流了泪,一种是只知道流泪的男人为你流了血。
霍启明,无疑是前者。
只是他的泪水,时半夏永远都不会看到,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看到。
心,最深处猛地一疼。
行走间,霍启明缓缓放慢了脚步,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心房上,婵娟喃语:“我的半夏,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