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落泪,哭泣无声,心知其悲恸到了极处,遂心疼地将人环住,抚背顺气。
他叹息道,“这几天我正好没事,妈这里我帮你盯着,既然她不想让你知道,手术前你就别出现,我去照顾吧。”
“你…”
周元张口,欲否定他,可一时又想不到更为妥善的解决方案。
“我估计她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你就承了她这个情。”温柔的声线徐徐平复车内的崩溃,宋延取过热巧喂她一口,“要给她手术的是副院长,做肺部手术的权威专家,这几天我会想办法请他吃饭,所以你放心。”
周元回了些神志,“请专家吃饭我跟你一起去。”
宋延替她拭了拭眼角,答应,“好。”
二人在车上又静坐十分钟,宋延余光注视着她,装作不经意地打破沉默,“回家么?”
纠结片刻,周元终是抵挡不住心中潮水般的无助,屈服于这寒夜中微弱亮起的一簇火。
她点了点头,说,“你来开吧。”
回家住后,好似一切回到从前。
之后几日,周元照常去公司,宋延同样早出晚归。
二人碰面只在晚间,交流时刻意忽略了前时恩怨,全数围绕沉若明的病情展开。甚至能平心静气地同在一个被窝中取暖,但并未发生分毫亲密的举动。
只不过身上再度沾染彼此的气息,醒来时四肢交缠,也算是宋延奢望中的亲昵。
手术前一日,好不容易在专家满档的行程中,见缝插针地安排上晚饭,兴许是底气不足,抑或为了安慰自身,周元于餐前便开始频频敬酒。
宋延知她约莫掺了情绪,陪着她起身打圆场。因而饭局尾声时,还得了副院长与护士长的评价,直道他们夫妻关系好,如今少见。
周元的酒量向来不俗,但今日以酒敬茶的喝法,令她一人下了两瓶。加之情绪本就低迷,待客人一走,她便伏在桌面,状态有些人事不省。
宋延将人抱回家后,周元便瘫在床上哼哼,时而说头疼,时而又嚷胃痛。
烧了热水给她喂下,人消停不少,他稍稍放心进了浴室,谁知出来时即听见被窝里传来细弱哭声。
心下一紧,宋延赶忙甩掉擦头发的毛巾,快步走至床边。
“怎么了?还难受?”
掀开被子,手背触上她泛滥酡色的面颊,宋延温声询问。
“没…”周元吸了吸鼻子,嘶哑着喉咙抽搭,“就…就觉得我好惨。”
过量的酒精撬开她封闭已久的心门,连日来积聚的烦闷抑郁倾泻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给了我又要收走…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我…”
毫无章法的细数,或许落在旁人的耳中会引起疑惑,然宋延却是了然。
他眼底随之晕红,展臂揽住她的背,斜靠上床头。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