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絮不飞的子里

    我常常去上自习，在西二（105）

    前面的座位上，是一个很干净的女生

    我喜欢春天的风时不时从窗户溜进来，轻扯她乌黑亮泽的秀发

    更喜欢每一跟秀发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芬芳！

    忍着左脚上长年的疼痛

    忍着经济危机带来的窘迫

    忍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涩

    在这个柳絮不飞的日子里，看见一个干净的女生

    算得上是件很欣慰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我确定我沉睡前——

    眼中必定很干净

    心里必定很干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猛然醒来

    前面座位上，干净的女生不见了！

    换成一个男生，不！应该是一个汉子

    春天的风不知哪去了，蓝色窗帘很安静地躺着

    汉子的羽绒服撂在一边，只身着一件被汗水浸湿了的背心

    腋毛长长的，黑中有些泛灰，腋毛尖上的汗珠，摇摇欲坠

    咋一看，没什么，仔细一瞧：

    腋毛下竟是厚厚的一层白色污垢！

    蓬乱的头发，发跟四周湿漉漉的，汉子偶尔用手一捋，那发便像上了着哩水一样，定起形来

    或许是感冒了，汉子长长的鼻涕伸出了出来

    呼哧一下，又被吸了进去

    这一吸一伸，富有音韵，每次伸出来的尺寸绝对和上一次一样，吸进的速度每次既不快一秒也不慢一秒，看来他对时间的拿捏及力度的掌握是恰倒好处的

    进进出出，那乳白色的液体做着伸展运动，好不自在

    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闷

    感觉呼吸很困难，几欲窒息

    偌大的自习室里，已经走了不少人

    剩下的也没有几个是在学习的

    一对情侣在紧靠暖气的一角，亲热事件被不断地升级

    汉子似乎感觉很闷热，一边呼哧着鼻涕，一边拿一本线形代数扇着风

    沉闷的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股重量级的狐臭

    亲热事件白热化，情侣已经粘到了一起，男人的手开始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深入浅出，比起汉子呼哧鼻涕的功夫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把目光移开

    忽然悲伤起来

    觉得这世界残忍得很

    拧开水杯的盖子，仰首猛喝几大口，然后逃似的冲了出去

    把无可奈何的自习室留给女人的呻吟

    走在清爽的校园小径上

    我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海棠树下，坐着一位女生

    很干净，很干净

    那一刻，我恍惚看到了一种圣洁的光芒

    在天使洁白的羽翼下流淌

    我摘下眼镜

    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

    消失在春天的时空中

    消失在柳絮不飞的日子里

    ——2008年3月11日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