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春天

    1

    春天走得踉踉跄跄。

    2

    里三层，外三层。

    把春天裹紧、几近窒息的是狂沙。

    闪烁其辞、满怀心事的是劲风。

    鸟鸣在沙尘中集体口吃，听觉在大风中全部失语。

    是谁把春天歧义成寒冷、风沙、干旱？温暖、花朵、鸟鸣似乎与春天无关。

    没有人肯说出真相。

    3

    黄沙漫天，飞短流长。

    雄关形同虚设，心灵从不设防。

    所有人都迷失，很多人都喊疼。一粒沙催生的疼痛，遍布于红尘市井。

    肆虐的黄焰，逼仄的空间，暗哑的喉咙只喊出了混沌。而混沌的世界多么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把自己安放在混沌之间，春天把自己隐藏得更深，更像谁幽闭了自己的内心？

    4

    一场风沙让尘世的痼疾原形毕露。

    看得见的沙场啊。

    大风猎猎，战马萧萧，飞沙走石舞动着呐喊的旌旗。

    沙粒的侵袭无孔不入，双目、耳鼓、唇齿一支支沙砾的箭镞射向心房。

    腹背受敌，城池沦陷。

    黄沙裹挟着神谕的暴怒，隐秘的力量，这是一则暗示？一种警醒？一句谶语？还是是一场砥砺灵魂的风暴？

    难道说，人与自然只有在相互的诘问与较量中完成相互的尊重、敬畏与妥协？

    答案不言而喻。

    5

    我们用答案治愈顽疾。

    有多少黄沙的密度，就有多少蒙尘的厚度啊。

    一种隐痛不断刺激天空的泪腺，没有雨水，只有滂沱的眼泪。

    不妨，再用泪珠擦一擦被飞沙蒙蔽的眼睛，拭一拭被岁月蒙蔽的心灵。

    尘埃之侧，谁心明眼亮地问询春日？

    春天的抵达，最终与灵魂保持同一向度。

    6

    卉木萋萋，仓庚喈喈。我们习惯的春天总是这样亮相的。

    有人擅自更改了春天的路径，以一场黄沙为背景，这个春天被反复拆解，重新定义。

    厉兵秣马，谁在酝酿着，比黄沙更为悲怆的登场？

    迟来的春天，也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