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很早就去了他家里,然后把安眠药碾碎,放进了他正在喝的那瓶酒里。”
“果然,他回家之后就喝了酒,然后睡得很沉,连我在他旁边都察觉不到。”
卢诗臣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周棋的旁边,看着黑暗之中周棋的轮廓。周棋因为安眠药睡得太沉,看不见卢诗臣手中在夜色中微微泛着银光的手术刀。
卢诗臣的解剖课永远是第一名,在实习医院也早早就因为优秀的成绩参与了手术,他很清楚地知道人体的每一个致命部位,他握在手里、在周棋身体上方悬空划过他的喉咙、胸膛、腹部的手术刀,还是周棋送给他的实习礼物。
用周棋送给自己的手术刀终结周棋的生命,多么的完美啊。
卢诗臣甚至兴奋得有些手抖,手术刀几乎就要划破周棋的皮肤。
杀了他吧。
杀了他吧。
杀了他吧。
卢诗臣心中有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道。
那个声音像是卢诗臣自己的声音,又像是父亲的声音,还像是母亲的声音,在卢诗臣的心中反复地回荡着,仿佛是恶魔的咒语,引诱着卢诗臣。
杀了周棋,用这把手术刀划开周棋的皮肤,他就会变成卢诗臣永恒的、完美的爱人,从此卢诗臣不用再患得患失,不用再忧虑任何的变故,因为他会永远地忠诚于自己。
——父亲那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吗?
卢诗臣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了他根本未曾见过的案发现场。卢诗臣仿佛回到了那个他并不存在的时刻,看着父亲将手术刀插进母亲的胸膛,他看见铺天盖地的血,如河流一般席卷而来,淹没了他幻想中的父亲与母亲,并且流淌进这个黑夜,淹没了自己和周棋。
突然之间,卢诗臣如梦初醒。
原来……有些东西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之中,成为潜伏至深的痼疾,蚕食了卢诗臣的灵魂。
“我在他身边坐了一夜,一直想、一直想……我该怎么把刀捅进他身体里才能让他死掉,想杀了他再杀了我自己,一了百了。周棋那天早上醒来之后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跟我说了很多求我原谅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卢诗臣嗤笑了一声,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神情:“假如他知道那天我想要干什么,大约如今也没有那个胆子再来找我复合了。”如今也没有那个胆子再来找我复合了。”
那个夜晚,卢诗臣终于意识到,他从来未曾从那个畸形的家庭离开过,即便父母早已经化作了白骨,埋在不见天日的泥土之中,但爱的方式早已经被父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