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前台的电子屏,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如果现在走了,就相当于白等一个小时。
没给他犹豫的时间,机械女音播报的声音很快响起。
“二号诊室,毕逍。”
毕逍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
“毕逍是吗?”
“对。”
“来,你跟我过来吧。”
一名护理人员把他带到口腔综合治疗椅上,“冯主任还有点事,你在这里等一会。”
毕逍矜持地点点头,看起来乖得不行。
他褪去平日的西服,穿了一身休闲装,白色t恤配黑色运动裤,梳的顺毛,看起来就像个年纪不大的学生。但学生时代的毕逍可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的毕逍张扬恣意,剃个寸头,走路单手插兜,走着走着,双手举过头顶,一个帅气利落的投篮动作,就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砰”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投入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
毕逍脱了鞋坐在口腔综合治疗椅上,脸上表情如临大敌,又像英勇就义。
兴许是看他紧张,那名护士道:“不必紧张,你可以先躺下放松一下,冯主任很快就来。”
这位冯主任,冯平,是毕逍问了身边七八个拔了智齿的朋友,最终敲定的医生。
冯主任是市医院口腔科的主任,名校毕业,专业能力很强,工作经验丰富,同事何晓荣在他那里拔过,说是一点都不疼,很快就好了。
昨晚睡前毕逍在网上看了很多网友拔智齿的反馈,看多了,才会睡不着。
他从小对于牙相关的事情都特别敏感。小时候爱吃糖,不爱刷牙,得了蛀牙,经常牙疼。一牙疼,他整个人就像漏气的气球,一下子蔫了。
后来洪女士带他去牙科医院,洗了牙,补了牙。那时年少轻狂,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知怕得还是疼得当场吱呀乱叫起来。
“很疼吗?”
“疼。”
“我已经很轻啦,小朋友你忍着点,不要乱动哦。”
“……”
毕逍难以形容那种感觉,明明医生很温柔,动作也很轻,但一切感觉好像被无限放大。
自那之后,毕逍就特别注意自己的口腔健康,原以为,他前半辈子都不会再跟口腔科医生打交道了,没想到,偏偏嘴里长了四颗智齿。
这智齿一开始只冒一点白尖,没什么动静,倒还好应付。等他读研的时候,就好像到了叛逆期,开始生长,时不时出来作怪,一上火就发炎,一发炎就口腔溃疡,严重时候还肿了脸。
如今他开始工作了,正是刚入律所,不分日夜打工的时候,智齿毫无意外地再次发炎。为了不影响工作,该拔掉的,总要拔掉的,拖下去也不是时候。
毕逍躺在床上,耳边是来来往往的凌乱的脚步声。他盯着天花板,盯久了有点头晕目眩。一闭眼,眼前却浮现网上那些鲜血淋淋的被拔掉的牙齿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