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

    很多年后，我总是想起那个落日满天的黄昏，那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丽最残酷的夕阳，如血似霞，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位杀手。

    接到任务前，我正站在洛阳城的城墙之上遥望天边，夕阳如火。成群的飞鸟从我头顶呼啸而过，空中有什么落下，飞身跃起夺在手中，原来只是根飞鸟的羽毛。

    池洛，师傅命你立刻赶往江南。师弟池风的声音打破了这夕阳余晖。

    师傅有什么吩咐？我没有回头，只是望向更远的天边。

    师傅让我告诉你，到了江南他自会与你联系。池风的声音还是永远都是那么混厚。

    告诉师傅，等这抹晚霞落尽，我就起程。

    池洛，遇事小心。池风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重重的落在城墙之上，惊起了抹晚霞，夕阳慢慢散尽。

    天，暗了下来。

    1

    我叫池洛。从小在隐逸山主城长大，听师傅说，我两岁那一年被人贩子拐走，后来是师傅救了我，并收我为徒，传授我一身本领，可笑，一身本领，无非就是杀人再杀人。对于师傅来说，我只是为他卖命的杀手而己，但我从来没记恨过师傅，没有他或许就没有今天名满江湖的杀手--池洛。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执行任务，我也无暇去想这次任务将会是什么。杀手的生涯仅仅如此，除了杀人还能做些什么？

    比起洛阳来，江南有着非一般的秀丽。

    我落脚的客栈的叫做“八方”客栈，虽然己是初秋，但怎样也抵挡不了客栈生意的红火。

    到客栈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师傅的飞鸽传书。师傅在信上说要我立刻去苏州城，三天后苏州城将会举行一场武林大赛。

    我不明白师傅为何会让我去参加武林大赛，至少在这以前江湖上的任何武林大这赛我都没有去参加过，偏偏为何这次非去不可？我不解，也没有问师傅。

    从我第一起执行任务起，师傅就对我说过，不管做任何事，都不要问，只去做，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是没好处。这句话我记了五年。

    可能是因为武林大会的招开，苏州城这两天显得格外热闹，我总是安静的呆在落脚客栈中，立在窗前向下观望。俗世的繁华我始终看不够。

    武林大会的前一天晚上，师傅的信鸽给我捎来了第二封信。信上说要我误必在武林大会中夺魁。我不明其中原由，继续观望着俗世的一切。

    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武林大会根本不屑一顾，无非是一群浪得虚名的小人在此中胡闹。这个江湖中，总有一些人为了所谓的名利不息陪去性命。

    正午时分，我再一次收到师傅的信函，师傅再次叮嘱我误必夺魁，并且杀掉一个叫做任星”的剑客。

    我不认得任星是谁，更不知他长相如何，既然师傅说他会出现，而出现时我一定能够认得出他，那我又何必担心太多？

    那群自以为事的小丑比武过去之后，我明白是我该上场了。

    那把陪了我十七年的剑，亮了出来。那一刹那我听到台下所有人都在叫我的名字“池洛，他就是杀手池洛”我骄傲的抬起头，扬起手中的剑，台上再无人敢比试。我心中蔑视一切所谓的高手，没有想到夺魁竟然轻而易举。

    我向台上的主持说，可以宣布结果了吗？那个自称为江南第一大帮“连袂”帮的帮主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那个叫做任星的人为何还没有来？心中突自升出一股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恐慌，也是做杀手来第一次有如此的感觉。

    2

    等等，我来和你何比。声音悠悠的从场外传来，转眼间那人己到场中，他背对着我，面向台下，只能看到一身青衫。

    你？

    是的，我。那人转过身，目光紧紧的盯着我，俊朗的脸宠丝毫看不出半点表情。

    我已猜到，站在我面前和我相仿的少年是谁。

    你是任星？我定定了神，恢复冷漠的声音。

    你就是池洛？

    无需太多言语，一切皆明。

    我开始清楚，师傅次此的任务便是要我杀了眼前这个人。

    而他，究竟是谁？师傅为什么要杀他，我全然不知。

    出招吧。我再次拔出手中的剑。

    赐教了。

    眼前剑光一闪，已过十余招。我依稀的看到，他手中的那把剑竟和我的剑有些相像，他到底是谁？无论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但见他飞身跃起，向西南方向引去，我突然明白，他是否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飞起身来跟在后面。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小树林当中，我停了下来，以杀手特有的敏捷立于树林当中。

    四周很安静，偶尔有几声落叶的声音。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我持剑转身，看到不远处任星向我走来。

    你要杀我？任星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

    你真的是池洛？

    是，隐逸山庄池洛。

    不知是因为措觉还是其它，我竟看到任星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激动？

    任星没有出手的意思，我亦立在那里，我不敢保证我能够真正的杀了他，和他过招时我已经了解到他的剑法功力都不在我之下。

    可否借你的剑一看。任星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没有想到他竟会在此时说出这话，竟然要看我的剑？我一时愣在那里。

    当然，我知道对于杀手来说，剑离开他意味着什么。星迹补充一句道。

    好，想看剑自己过来拿。我又恢复先前的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的念头脑悠然升起：他若过来拿，我必杀他，可为何心中总有安？

    3

    我拾起落在地上的剑，仔细看来，这把剑竟然和我的佩剑一模一样。怎么会这样？

    任星的鲜血染满了我的剑梢，风吹过，落叶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走过来拿我手中的剑，而且毫无防备，我也不知道那一剑是如何刺了下去。只是任星倒下时，我看到他眼中那幽怨的眼神，为何如此落寞？他到底是谁？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这么急于知道一个死在我剑下的人是谁。

    我带了那把剑连夜赶回长安城。

    我顾不得师弟的安排，尽管他说有急事对我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径直向师傅的书房走去。

    我推开书房的门，师傅正在抚琴。恭了恭身，给师傅道安。

    洛儿，有什么事使你如此慌张？师傅的琴声绕满整个房间。

    徒儿想知道星迹究竟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死没有。师傅语气如他的琴声一样平静。

    徒儿已经完成任务，只是想知道他是谁？我声音中尽乎颤抖。

    洛儿，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退下吧。

    可是师傅

    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还不退下。琴声微乱，我明白再问下去只会使师傅更加生气。

    退出书房时，我碰到师弟池风神色慌张的立在庭院当中。

    池洛，师傅有说什么没有？池风见我出来着急的问。

    我摇了摇头，向前院走去。

    池风紧跟上来，拉着我一直到书房方才放手。

    池洛，你听我说，你赶快离开这里。池风的表情怪异慌张。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赶快离开，再晚就来不急了。池风边说边帮我收拾包袱。

    池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我忽然想起星迹，难不成和他有关？

    池洛，别问太多，只管离开，离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池风，任星到底是谁？你又知道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池风停了下来，望着我。

    池风，你知道我的脾气。

    任星是你的大哥。

    你再说一遍？说清楚！我的声音近乎在吼。池风拉了拉我，示意我小声。

    我不知道池风有没有死在师傅剑下。在我逃离山庄时，他帮我顶住了所有追杀我的人。

    池风对我说，要好好活着，不要报仇，你斗不过师傅。

    是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师傅的实力，他的武功，他的势力。

    我隐姓埋名，逃避每天的追杀。

    师傅派了几首派出所有山庄中的顶尖杀手来追杀我，这使我不得不过上那种逃亡的生涯。杀手总有一天要变成被杀，江湖的规矩永远不会改变。

    而如今支撑我的信念不过是要为我的亲人报仇。

    从池风那里我得知，任星是我哥哥，师傅同我父亲是师兄弟，师傅因记恨父亲的名声权利而杀了我全家，夺走了隐逸山庄的一切。那时哥哥任星恰巧不在府中。师傅见我年幼竟然没有杀我，将我一手养大，目的不为其它，只为有一天能让他亲自调教出的徒儿去杀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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