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渡口,我的,只能在远处招手

    3、

    2005年6月24日，清晨。

    当我晕乎乎地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了。

    起身，洗漱，来到镜子前整理一下乱发，这时，我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字条：

    涛，我可以叫你涛吧，我是从你写的发货单里知道你的名字的，我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再回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也许你会很生气，可我还是说吧：昨晚，我吻了你，因为你喝多了，我扶你到床上时，看到你全身都是煤屑，于是我给你了换了睡衣，在给你换睡衣时，我忍不住吻了你，这是我第一次吻一个人，我不想告诉你吻了你的什么地方，别生气好吗，振东02是我爸爸的船，偶尔我就会跟船出航的，很高兴这次认识了你，还能和你喝酒，还有，还吻了你，好想好想能再次见到你。

    署名:振东02号

    这到这张字条，再看看身上穿着的条纹睡衣，我才想了起来，原来昨晚真的喝多了，是他送我回来的吗？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是他骑我的摩托送我回来，然后又走路回渡口的吗？我发觉自己越发迷糊了，不过那个人在我脑海里慢慢地清晰起来。

    那天，振东02号船是我安排的最后一趟船，当货装完之后，天色暗了，船主说：不忙了吧，要不到船上喝一杯再走？当时我说不了，还得赶回公司，一般，我都不会下船去喝酒了，倒不是自己酒量不济，也不是怕酒后误事，而是因为当时货物供不应求，有时候很多船都得排队等货，不管怎么说，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我不想跟哪位船主太好，怕就怕人情难以拒绝。这时，有个人从船仓里走了出来，年纪和我相仿，二十多岁，穿一件白色的t恤，显得健壮，帅气。

    “谢谢你了，小老板，谢谢你今天在岸上把我绑了船，下来喝一杯吧！”他说。

    “下次吧，我真的得回去了。”我说

    “下次啊，下次就没机会了，我很少来的，下来嘛，是不是怕醉，就喝两杯。”

    不知为什么，当时我就没再拒绝他，还说，喝就喝呗，谁怕谁呢！

    那晚在船上，不知为什么，我对他莫名地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这是我二十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因为我的工作是业务类型的，经常跟客户打电话，聊天，或者讨价还价，我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静如止水。可当跟他碰杯时，我竟然脸红起来，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就象是一波波虽然很炽热却能轻轻徐来的水浪，让人感觉激动无比却暖意万分。也不知喝了多久，可能是最后一杯了吧，是他爸爸敬我的，当时我肯定很迷醉了，只听到他说：爸，我帮他喝这杯吧，然后我送他回去。

    他，在两年前了那个晚上，送我回来，还帮我换了睡衣，离开之时，又吻了我。那天早上醒来时，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梦，然而真的就是这个梦开始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重复，难道是他喜欢上我了吗？难道爱情真能在一餐酒水里酝酿？要不，我也喜欢上他了吗？这青春，这爱情，这迷乱的岁月，子建有好几次逼问我，为什么要到河里去做这份苦力？你又不是没能力找到更好工作，要不去他公司里头也能当个副职。我说，我喜欢在河里工作啊，子建说，你是不是在河里掉了什么传世之宝，非要这样天天去打捞吗？我只能笑笑，如果真是掉了什么珍宝在河里就好了，至少，我知道珍宝还在河里，终有一天我肯定捞得到，可是这份情，我无以言表，我想我是把对振东02号船的思念也藏在河底了，这份思念怎样也捞不到底。

    4、

    “叔叔，你在想什么哦，这根木头是做什么的呀？”小玉甜美的童音打断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哦，这木头啊，是用来绑船的。”

    “船在哪呢？”小玉又问。

    “船没来呢。”

    “那船什么时候来呢？”

    “小玉，叔叔也不知道船什么时候才来啊。”

    “小涛，你把小玉带回家，然后买几瓶饮料回来。”老板在沙船上传话过来。

    于是，我连哄带骗把小玉带回了家，当我回到船上时，老板跟我说：“小涛，刚才有一部船经过时，有个男孩子在船头不停地喊着“涛涛”会不会是喊你啊？”

    “这不太可能，我已经很久没跟船老板联系了啊。”

    “哦，那可能是同名的吧！”老板说。

    “那是什么船号呢？”我问。

    “是振东的船，振东02号，你看，那艘船开往百色方向，还没走多远呢。”

    顺着老板指去的方向，真有一条船已慢慢地驰向远处，船头上还站着一个人，好象还在不停地挥手。

    “就是那个人喊着“涛涛”了。”老板说。

    “你真确定是振东02号船吗？”我低声地说。

    “是的，那部船过来时，还鸣了笛，我仔细看了一下，真是02号，你认识船主吗？”

    “哦，不认识了，问问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从我的眼里悄悄地渗了出来。我万万没想到，今天我在渡口上看到了那么漂亮的花，也摘了好多鲜花给小玉，我好象感觉到有好事降临了，原来是我所等待的船只来了，只可惜：花开渡口，我的爱，却只能在远处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