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柔和的灯光下,叶辰歌冷厉的容颜染上了几分暖色,安澜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黑暗恐惧症。”
安澜的黑暗恐惧症,不像一般人那样单纯的害怕黑暗,她的症状十分复杂。
她害怕黑暗,但同时却又不惧怕黑暗。听起来很矛盾,但事实上的确这样。
她害怕在房间里,或者密闭空间里的黑暗,却不惧怕一个人处于黑暗夜晚的空旷之处。这也是她为何可以通过特种兵训练的原因。
因为当时没有人会想到有这样的症状,所以被她侥幸躲了过去。
夜晚房间里的恐惧,已经伴随了她六个岁月和春秋。
当初,她曾经试图看心理医生,治疗里三个月,没有丝毫气色,她不得不放弃。
六年来,这种情况没有加重,也没有减弱,一如当初。
“很严重吗?”这话属于多比一问,如果不严重的话,安澜也不可能非要他开灯。
安澜摇摇头,“不是很严重,只是不敢在黑暗的房间和密闭空间里停留而已。”
六年了,夜晚恐惧如影随形,她已经习惯了。
只要有光,她便可以克服黑暗的恐惧,六年的时间,两千一百多个夜晚,她也度过了。
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叶辰歌的脸上,从他的眉目间和深眸里,安澜看到了满满的疼惜。
有人还在意她,这就足够了。
她的要求不高,真的不高。
☆、079黑暗恐惧
叶辰歌的手臂不断收紧,隔着鸭绒被,把安澜抱在怀里。
幽深的眸中,满溢心疼。
他的妻子太苦,他却无能为力。
话语太苍白,心尖发颤,最原始的心疼蔓延至全身。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会惧怕黑暗?”隐忍许久,最终依然忍不住开口询问,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回荡,满是深情。
“我不认为你想听。”在安澜看来,那个夜晚太可怕,六年已过,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彻底走出。
“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你不说,我当然无法倾听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很想倾听。
不知为何,她今晚特别想要倾诉些许。微微叹息,安澜缓缓开口,“我害怕黑暗,同时却又不会惧怕夜晚。”停顿一下,话语略带嘲讽,“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没有。”隔着鸭绒被,叶辰歌拍拍她的后背,“继续。”
“七年前,我被许霞玲以及安家兄妹强制送到黑市中,在那里,我度过了两年地狱般的生活,黑暗阴冷,没有阳光。
黑市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没有心,进入其中的人,如果比他们弱小,那将会是他们的玩物。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最初的身体上的虐待,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快感,于是开始实行心理上的压抑。
臆想,恐惧,如潮水,全部涌来。
对黑暗的恐惧,就是在那个时候,无可避免地跟随而来。”
安澜话语平静,诉说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却好似与自己无关似的。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一个人,拖着身躯残破不堪的我,然后注射了一定量的致幻剂后,把我关进了只有黑暗的狭窄空间中。
身体的痛苦以及致幻剂带来的精神恐惧,让我彻底崩溃了。
在那个密闭的黑暗空间中,我独自度过了两天两夜。
或许是上帝认为我的命不该绝于此,在第三天的时候,一个还有善心的人悄悄地把我放了出来,但他却触怒了把我关进其中的人,他在我的面前倒在血泊中,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别说了。”叶辰歌把脸埋在安澜的肩窝里,声音带着极致的沉痛与不忍。他没有想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他的妻子是在这种的情境下患上黑暗恐惧症的。
她诉说得平淡,当时九死一生地惨烈场景,却似电影一样,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不想听了吗?”安澜平静得有些不太正常,如果此时仔细看她的话,就可以看到,她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眸中无神。
那是平静到极致之后,仿佛死水一样,了无生机。
“对不起……”叶辰歌嗓音沙哑,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的妻子,到底受了多少苦恼,才一步步遍体鳞伤地走到今天?
六年的时间,两千一百多个夜晚,那种夜不能寐的恐惧,纠缠着她,心好似针扎一样,鲜血汨汨流出,汇流成殇……
关于叶辰歌突然说“对不起”,安澜感觉十分诧异,“为什么道歉?”
是因为触碰到了她不堪与黑暗的过去吗?如果是这样,她需要道歉的人不是他,而是安家。如果是对她的遭遇而感到同情的话,那么她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