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差不多了。
坐等的时刻,她想了很多。
帝都,安家,安澜,安宁;叶家,叶辰歌,叶奶奶,叶辰星,苏清;秦家,秦若,秦文彬;帝都,军区……
太多的人和事,仿佛错乱了程序一样,快速略过,杂乱不堪,甚至无法整理,无法归类,只能任由散乱,纷纷杂杂。
时针指向十一,该归家的人依旧未归。
安澜垂眸敛目,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不同于平素里那种清浅淡漠却略带柔和的浅笑,是冰冷到极致,疏离到无边的笑容,更是嘲讽至极的笑。
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叶辰歌和秦若,安澜没有确切的定论。
仲夏夜半的帝都,气温虽然下降,却也燥热不堪,安澜却觉得身体中慢慢的升起一股寒气,从心脏之处,逐渐蔓延到全身。
大概是坐的时间过长,血液循环不同,身体已然麻木了。
艰难的动了动双腿,仿佛针扎一般的感觉。
稍微缓和了一阵,安澜返回卧室。
没有洗漱便和衣躺下,她蜷缩着身体,冷意袭遍全身。
撩起被子盖住身体,却依然不觉暖和。
心冷,如何能温暖?
*
军区的紧急会议结束,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虽然这次意外来的突然,不过幸好采取措施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没有过多停留,叶辰歌立即驱车赶回浅水淇湾,那个温暖一生的家。
悄悄打开门,室内漆黑一片。
叶辰歌挑眉,下意识地往墙壁处看了一眼,原本应该默默发亮的壁灯没有开,黑暗如同潮水,包裹着一室的沉寂。
他突然觉得有些冷,也有些不太对劲儿,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担心灯光会影响到安澜睡眠,叶辰歌摸黑去了卧室。
卧室中亦是漆黑一片,只有茭白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床上,照耀了那微微隆起的小包。
自从安澜在不知不觉中克服了黑暗恐惧之后,床头的台灯在晚上便再也没有开过,这会儿也不例外。
看到安澜安静的熟睡,叶辰歌莫名地松了口气。
取了睡衣,怕惊扰了妻子,叶辰歌去了客房的浴室洗漱。
似是在睡梦中觉得冷,安澜紧紧抱着自己,全身蜷缩,像只刺猬一样,露出全身的尖刺,来保护自己柔弱的内心。
安澜做了一个梦,冰天雪地中,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风雪肆虐,狂暴的风吹打在脸上,仿佛利刃刀割一样,那种皮开肉绽的疼痛,让她全身颤抖。
冷,是她的第一个感觉。疼,是她的第一个感受。
“救命……”她想要呼救,声音卡在喉间无法出声。茫茫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不见阳光不见温暖。
身体僵硬,脚步无法移动,安澜觉得她会冻成冰雕。这个想法一出,她的脚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包围了,冰层慢慢延伸到上身,接着是双腿,腰部,双手……
“不……”她挣扎,却无能为力,“辰歌,救我……”
额角沁出冷汗,映着月色彷如钻石一般晶亮。
叶辰歌回到卧室便听到安澜痛苦的呢喃,他快速走过去,有些急迫地抱起她。
话语难掩焦急,“澜澜,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轻柔的吻去安澜额角的冷汗,叶辰歌打开床头柜的小台灯。
安澜紧闭着双眸,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
“澜澜,醒醒……”
手抚上安澜的面颊,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梦魇中挣扎的安澜,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个温柔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的梵音一样,缥缈无极却又带着镇定人心的神奇力量,她竟然莫名的安静下来。
蜷缩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了几分,安澜嘤咛一声,翻了个身,面向叶辰歌的怀抱,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辰歌丝毫不敢动,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安澜十几分钟,知道怀中的人传出沉稳的呼吸声,确定安澜从梦魇中出来,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稍微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他不敢松开安澜,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为了安澜安心,也为了自己安心,他不敢松手,这才闭上眼睛。
*
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带着开天辟地的力量,一出现便是光华万丈。
昨晚没有拉上窗帘,当第一缕阳光强势射入时,敏感的触觉便察觉到了来自阳光的深深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