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伸出流涌,不息不止。
女人泣不成声,双手捂脸,任凭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比起女人的悲恸,安澜面容没有一丝变动,她依旧清华淡漠,她还是那个冷漠的安澜。
或许,有人会说,安澜冷血无情,可谁知道,她的心早就被撕裂,鲜血淋漓,再也无法痊愈呢。
有些人的悲恸表现在脸上,嚎啕大哭,仿佛全世界都能感受他的悲和痛。
有些人的苦楚隐藏在心中,悄无声息,却逆流成河,任凭自己被凄苦的伤淹没,地狱中浮沉。
安澜,就是属于后者。
她的痛,她的苦,永远不会表现在脸上。纵然心中鲜血淋漓,淋淋滴落,她的面容依旧是清冷和淡漠。
在安澜身上,除了冷和淡,仿佛再也窥探不到其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女人心情平复了几分,她放下手掌,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那个淡漠的女子,心惊而又心疼。
“或许,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妈妈,她可以不必丢掉性命。”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出令人难以接受的话语。
可以不必丢掉性命,最后却丢掉了性命。
事实,还真是令人难以承受。
“暴徒当时抓住了三个人质,一个是你的母亲,另外一个是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就是秦若。”
“秦若?”安澜低呼,嗓音冰寒,幽冷。
“嗯。”女人轻轻点头,“救援队伍到来后,秦若情绪失控,暴徒发怒,便用枪指着她。秦若大哭,暴徒心烦意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若突然停止了哭声,她突然把花情推了出去,飞来的子弹正好穿过花情的身体……”
“您确定我妈妈是被秦若推出去的吗?”时隔五年,她必须百分百确认,任何一分犹豫,都可能让她悔恨终生。
“的确是秦若没错。当时我虽然害怕,却还有理智。而秦若那个时候已经小有名气了,我不会记错的。”
静静地听女人诉说,安澜的手骨捏的泛白,她死死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恨意,以及眸中奔涌出来的戾气。
秦若……
原来,我们还有这样的仇恨呢!
陈司令默默地把纸巾给女人,女人搵泪,眼眶通红。
亲眼见到一个美丽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没有人能够心思坦然,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最初事情发生后,她整夜整夜的夜不能寐,虽然时隔多年,依旧会不时被噩梦惊醒。
把事实告诉花情的女儿也好,花情的遗愿,她也算是完成了。
自从那次可怕的事件以后,她便成了虔诚的基督教徒。每天祷告,祈祷花情在天堂安乐,祈祷自己可以遇到花情的女儿。
如今,上帝听到自己的祷告,她便放心了。
在胸前虔诚的画了一个十字,女人低低吟声,“阿门——”
浮华尘世,千百人生,浮沉百世,终归于平寂。
女人抽抽噎噎,陈司令唉声叹气,只有安澜,平静宛若湖面明镜,微波荡不起涟漪。
一顿午餐,吃得十分压抑。
陈司令把女人送回家,而安澜驱车去了墓地。
祁英墓园,她来这里多少次,已经数不过来了,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表面平静,内里翻涌。
如果有一天她压抑不住了,帝都会不会天翻地覆她不知道,但秦若一定会痛不欲生。
天蓝蓝,风轻轻。
绿荫萦绕,百里之外生意盎然,幽静和静谧,让灵魂在此安息。
屈膝跪下,手指触摸冰冷墓碑上的女子,岁月风霜的侵袭,眉目依旧温柔。
“妈妈,您安息吧!澜澜一定不会让您白白丢失生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秦若算什么,总有一天,澜澜会亲自让她在天堂向您道歉。”
身体挺直,仿佛青竹一样,我自岿然不动。
如竹挺拔,如松坚韧,如山稳重,如兰清幽。
这便是安澜,天地间一个遗世独立的女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双膝麻木,丝丝冰冷的寒气如同蛇信子一眼,从膝盖渗透到骨髓深处。
手扶着墓碑艰难起身,淡漠的眸凝出浅浅的哀伤,她竟然有些不舍了。
“妈妈,澜澜改天再来看您。”
突然想起黎明峰的墓地好像也在祁英墓园,她突然想要看看能够让叶辰歌愧疚不可自拔的黎明峰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没有指导,安澜却好似来过一样,凭着直觉,径自来到黎明峰的墓前。
下意识地回望花情的墓地,竟然发现相隔不远。
唇角紧抿,眉目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