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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经和别的女孩子很亲密,但是那都不同。那些女孩子都很坚强,都很有勇气。
知道她纵然会对他怀念,也不会为他痛苦。
而现在依在他怀里这女孩子却不同。这女孩如此纯真,知此幼稚,如此软弱他不敢想像自己离开她之后,她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自杀?”
想到这里,楚留香真恨不得重重打自己几个耳光了。
石绣云的腿轻轻缩了缩,脸上面渐又露出了酒涡。
然后她睁开了眼。
楚留香几乎不敢接触她的眼波。
石绣云翻了个身,忽然轻轻的呻吟了起来,带着笑道:“我的头好疼。”
楚留香柔声道:“想到第二天的头疼,以后你总该少喝些酒了吧。”
石绣云吃眩笑道:“我听说爱喝酒的人记性都不好,过两天就会将酒醉后的难受忘得干干净净了。”
楚留香也不禁失笑道:“一点也不错,据我所知小胡至少就戒了千次酒了,每次头疼时他都嚷着要戒酒,可是不到半天就开了戒。”
石绣云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笑道:“原来太阳已升得这么高了。”
楚留香道:“时候的确不早,我我实在不想走”
下一句话他本要说“虽不想走,却非走不可。”
可是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谁知石绣云却道:“你不想走,我却要走了。”
楚留香怔了怔,道:“你—”
石绣云道:“我知道你也该走了。”
楚留香道:“那么那么以后我们。”
石绣云道:“以后?我们没有以后,因为以后一定再也见不着我。”
楚留香怔住了。
石绣云忽然笑了笑,道;“你为什么吃惊?你难道以为我会缠住你,不放你走?”
她亲了亲楚留香的脸,站起来,开始穿衣服深深道:“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就算能勉强留住你,或者一定要跟你走,以后也不会幸福的。”
楚留香简直说不出话来。
石绣云温柔的一笑,道:“我是个很平凡的人,以前一直过的是很平凡的日子,以后过的也一定是很平凡的日子,在我这一生中,能够跟你有这么样不平凡的一天只要一天,我已很满足了,以后到我很老的时候,至少我还有这么一天甜蜜的回忆。”
她温柔的凝注着楚留香,栗声缓道:“所以无论如何都该感激你。”
楚留香坐在那里,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石绣云又亲了亲他,然后忽然就转身很快的走了出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来瞧他一眼。
楚留香本来是希望她能好好走的,但现在她真的好好走了,楚留香心里反面觉得有些发酸,发苦。
他本来一心希望她走,现在却又希望她不要走得这么快了一一
人人都说女子的心情不可捉摸其实男人又何尝不如此。
楚留香盯着那扇门,好像希望她会忽然又推门走进来似的。
门果然被推开了
但从门外走进来的并不是温柔美貌的石绣云,而是条酒气薰人,刚生出满脸胡渣子的身长大汉;
楚留香叫了起来,道:“小胡,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胡铁花没有回答,却笑道:“老臭虫,你实在有两手你是用什么法子将那女孩子骗得肯乖乖走了的?这法子你一定得教教我!”
楚留香满肚子苦水却吐不出来,道:“我何必教你反正女孩子一看到你就逃得比马跑的还抉。”
他虽是在故意气气胡铁花但也知道胡铁花绝不会生气,更不会难受无论谁想要胡铁花难受,都困难得很。
谁知胡铁花听了这话立刻哭丧了脸,笑也笑不出来了,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竟“拍”的给自己个耳刮子,大声道:“不错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是个酒鬼又是个穷光蛋、又脏、又丑,若有女孩子见了我不逃,那才是怪事。”
楚留香也看呆了。
他知道胡铁花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他认识胡铁花二十多年胡铁花永远都是高高兴兴的得意扬扬的。
现在他怎么会变得这种样子?难道他有了什么毛病?
只见胡铁花眼睛红红的居然像要流眼泪了。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道:“谁会说你丑,那人眼晴—定瞎了。你看你的鼻子、眉毛、眼睛尤其是你这双眼睛一万个男人中也找不出一个。”
胡铁花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像是觉得高兴了些,但忽又摇头捂着脸:“就算我睛长得不错,也只是个穷光蛋。”
楚留香道:“男了汉大丈夫,穷一点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穷得骨头硬世上的女孩子并非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
胡铁花不由自主挺起了胸膛,但忽又缩了下去,摇头道:“只可惜我又是个酒鬼。”
楚留香忍不住笑道:“喝酒又有什么不好?喝酒的人才有男子气概,古来有名的英雄,将相、诗人,哪个不喝酒,女孩子见到你喝酒的豪气,一颗心早已掉在你酒杯里了。”
胡铁花却还是在摇头,道:“这些话没用,女孩子见了我还是要逃。”
楚留香道:“哪个女孩子见你会逃?她们追你还来不及哩你不记得华山派的那位‘清风女剑客’高亚男,只为了要嫁给你。一直追了你两三年。”
这话倒不假。
那年夏天,他们在莫愁湖上喝酒胡铁花喝醉了,胡里胡涂的就答应了要和高亚男成亲。
但第二天他就将这回事忘了,亚男却未忘,硬逼着他要她,还说他若赖账,她没有脸活下去了。她就要自杀。
这一下子立刻将胡铣花吓得落荒而逃,高亚男就在后面追,据胡铁花自己说,她竟追了两三年。
这本是胡铁花的得意事,楚留香以为总可叫胡铁花开心些了,谁知胡铁花一听“高亚男”这名字,一张脸立刻就变得像吊死鬼一样。
楚留香奇怪,试探着问道:“莫非你又见着高亚男了?”
胡铁花道:“嗯。”楚留香讶然道“她难道还不理你?”
胡铁花道:“她她就是不理我,简直就好像不认得我这个。”
说出这句话他更像个刚受了委屈的孩子。
楚留香更奇怪了,拉着他坐了下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听。”
胡铁花道:“有天我得了两罐好酒就去找快网张三,因为他烤的鱼最好我记得你也很爱吃的。”
楚留香笑道:“不错只有他烤的鱼不腥不老,又不人鱼鲜味。”
胡铁花道:“我和他正坐在船头烤鱼吃酒忽然有条船很快的从我们旁边过去,船上有三个人,其中有个我觉得很面熟
楚留香笑道;“高亚男?”
胡铁花点着头道;“那时我也大吃一惊,就追下去想跟她打招呼,谁知她根本不理我,我拼命向她招手,她就像没瞧见。”
楚留香道:“也许也许她真的没有看到你。”
胡铁花道:“谁说的?她坐在窗口,眼睛瞪了我半天,却强是瞪着根木头似的,我一路追下去,她一路坐在窗口,可就是不理我。”
楚留香道:“你为什么不索性跳上她的船?去问个明白。”
胡铁花苦着脸道:“我不敢。”
楚留香失笑道:“你不敢?为什么?她顶多也不过只能把你踢下船而已。”
胡铁花叹道:“因为她的师傅,华山的那老尼姑也在船上,我倒真有点怕我不是怕她别的就怕她那张脸。”
华山剑派当代掌门人“枯梅大师”庄严持重,据说已有三十年未露笑容,江湖中人无论谁见到她都难免有些害怕的。
楚留香动容道:“枯梅大师已有二十余年未履红尘,这一次下山来了?”
他忽然觉得这好事很有趣了,若没有十分重大的事枯梅大师绝不会下山,她既已下了山华山就必定有大事要发生。
楚留香忽然用力一拍胡铁花肩头,道:“你莫难受,等我这里的事办完了就陪你去找她问问她为何不理你?”
胡铁花嘴角动了动,忽然道:“你见了枯梅大师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楚留香道:“为什么?”
胡铁花道:“因为他已还俗了。”
楚留香叫了起来道:“枯梅大师会还俗你见了鬼吧。”
枯悔大师落发出家已有四十余年修为功深戒律精严,若说她也会还俗。简直比说楚留香做了和尚还要令人吃惊。”
胡铁花苦笑道:“我知道这件事无论说给谁听,都绝没有人会相信,但她的的确确是还俗了。”
楚留香道:“你怕是看错人了吧。”
胡铁花道:“枯梅大师的容貌任何人看了一眼都不会忘记何况是我?”
楚留香道:“可是”
胡铁花道:“我见着她时,她穿的是件紫缎团花的花袍,手里扶着根龙头杖,头上白发苍苍,看来就像是位子孙满堂的馈命夫人。”
楚留香说不出话来了。
枯梅大师居然下了华山,已令人吃惊,她会还俗,更令人难信,这其中必定又牵涉到一件稀奇古怪的大事。楚留香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他忽然跳了起来,飞奔出去,道:“你在这里等我,午时前后,我一定回来陪你去。”
江湖中的确又发生了件大事,无论谁想管这件闹事,都难免要有杀身之祸,楚留香若是聪明人就该逃得远远的。
只可惜聪明人有时也会做傻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