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弹指之墓”
墓碑上只简简单单刻着这五个宇,萧弹指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
如今江湖中还有几人记得这人名字?
如果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个名子,那么这个名字和别的千千万万个名字又有什么不同呢?
卜鹰看着叹息:“想不到‘一弹指动九十城”的萧先生也已经在这里。”
“你也认得他?”
“我认得他?”卜鹰也问自已“我认不认得他?”他本来是应该认得他的,萧弹指名动九州江湖中谁不知—
可是真正认得他,见过他的人,却好像没有几个,甚至连他的容貌长得如何,身材是高是矮,年纪是老是少,江湖中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卜鹰的记忆中居然没有一点有关这位萧先生形貌的资料。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跟那个“宝宝”长得一定很像,所以海灵才会认为他们是样的“男人”而卜鹰只不过是个怪物。
如果卜鹰是怪物,男人应该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这时远方的海面上忽然传来阵号角声,海灵雀跃欢呼。
“宝宝回来了”
海神的故事
刚才还在炉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一只全羊,被一个满头金发的波斯女奴用一面镶着红宝石的金盘端上来。
主人立刻站起,把只手伸入热腾腾的羊眼眶里,把一只还是滚烫的羊眼珠子掏出来,带着血丝就送人客人面前的白玉皿。
客人是卜鹰。
这么样一只羊眼珠子,就连诸葛太平也吃不下去,何况别人?
可是卜鹰却吃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东方某种神秘宗教中对待客人的最宝贵的礼节。他毫不迟疑就把一只羊眼珠子吃了下去,非但面不改色,而且吃得津津有昧。
主人大笑。
他的笑声尖锐而亮,就像锥子一样,随时可能刺穿人的耳膜。
他的人也像是一柄尖锥,随时都可能刺穿任何一个人的心脏。
卜鹰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瘦弱、矮小、驼背、鸡胸、扭曲曲容貌、萎缩的四肢,整个人都是畸形的,而且不停的抽动。
但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却充满了无比危险的侵略性.面上带着种说不出的气势,仿佛永远都在掌握着别人的生死和命运。
这个人当然就是这个“海神岛”的主人。
这个人很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海神。
劝酒的波斯女奴结实高大而健美.全身都充满了视力和弹性,若不是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看来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她叫伊莎美。”主人介绍:“她是这里所有女孩的总管从小就训练她们。她是从被斯来的,据说本来是波斯一种神秘宗教叫‘拜火教’内的圣姑。”
主人又笑道:她练的一种功夫神秘而奇诡,我可以保证她绝不会败在海内任何一位女子高手的手下,卜先生如果有兴趣,不妨试一试?”
卜鹰也笑:“我对美女的兴趣,幸好不在这方面。”
他还是看不出这位主人的底细,却已看出这个叫伊莎美的波斯女奴,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战斗力很可能可以维持到三个时辰以上,在中原武林中,恐怕还找不出这样的女人。
先死相争时,体力耐力无疑是胜负的关键之一。
被伊莎美训练出的女孩,战斗力显然也是极可怕的,只有海灵是例外。
她只是温柔的女孩,尤其在她的主人身旁时更显得幸福而满足。
主人看着她时,眼中充满了骄傲,可是看到卜鹰,他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了,甚至显得非常恼怒,突然挥手叫女孩全都退下去,连海灵都退了下去。
大厅里只剩下他和卜鹰两个人的时候,他立刻又铱复了他的冷静、威势和自信。如果你仔细注意他,还可以发现一种带着贵族般骄傲的优雅气质。
那当然是多年来高居别人之上的结果。即使在面对卜鹰时,他也带着种说不出的优越,仿佛随时可以决定这个人的命运的生死
“你就是卜鹰?”
“是的。”
“我听说过你,近年来你在江湖中的名气很响。”他谈淡的笑着说“只可惜我已经是个久已退出江湖的人了。”
他问卜鹰:“我想你对我这个人,一定会觉得很好奇。”
卜鹰也毫不掩饰这一点,立刻就回答:“是的。”
“那么现在你可以问我,我已经决定把一切全都告诉你。”
卜鹰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他这个人,想不到这位神秘的主人居然很快的就说了出来。
“我就是墨七星,我们有师兄弟九个人,属于一个神秘的门派。这九个人的年纪和出身都相差很多,有些在五十年前就己出道,有的直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
“四十年前就已如慧星般扫过江湖的怪杰墨五星,是你的同门?”
“是的。”
墨七星说:“只不过我们练的武功和兵刃都不同而已。”
“你练的是刀?就是那柄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七杀刀?”
墨七星保持着冷静“只可惜我那柄见神杀神的宝刀,竞不是那柄‘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对手,他所创立的魔教.势力也越来越大.我只有远赴海外在海上称王,南海诸国的人见到我都畏之如天神,所以就称我为‘海神’。”
“海神?”
“是的海神。”墨七星说“纵横七海海上为神,南海诸国的金银财帛子女,都任我予取予求我这一生也不算虚度了。”
他忽然长天叹息“可是我心里,雀总是有件无法弥补的遗憾。”
“你遗憾的是什么?”
“女人。”
“女人?”卜鹰本来不懂的,可是立刻就明白“是的,当然是女人。”
墨七星目光停留在远处那柄宝刀上,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我生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男人见了我只有俯首纳命女人见了我也没有人敢不从的,只可惜。”
他的神色又变得黯淡了下来卜鹰却替他说了下去“只可惜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一个女人真的喜欢你。”
墨七星的脸色变了目光如火炬般照出了耀眼的光。
卜鹰却神色不变,悠悠然接着说“因为你先天就是个畸形儿,所以难免自惭形秽,可是一个女人如果一生中从未没有见过别的男人,自
一个女人如果从未见过别购男人,也许就会认为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子的。
“你想到了这一点,当然非要立刻做到不可的。”卜鹰说,所以世上就出现了这个海神岛,也有了海灵这么样的一个女孩
墨七星终于叹息.
“是的,这件事就是这样子的。”他说“我不让海灵见到任何男人,只希望她认为天下的男人都跟我一样畸形而丑陋,无名叟和萧弹指本来就是我在江湖中使用的化名。”
卜鹰也叹息。
“你个人化身为三,三个化身都是名震江湖,实在是不世出的奇才,令人钦佩。”
“只可惜我这个中来绝对周密的计划,却因你而毁了。”墨七星说,现在海灵已经看见了你,我就算杀了你,也已无济于事。”
他虽然在尽力控制着自已,但眼中还是团愤怒而露出了血
一个人眼看着自己多年随心血付于流水,就算再有涵养,都难免会悲痛愤怒的。
卜鹰明隙这一点。
“我不怪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怪你。”卜鹰说“以你的武功,要杀我虽然不难,也不容易,你从中也许还能得到一点乐趣.也许还可以多少补偿你一些损失。”
“你想得倒真周到。”墨七星道“难怪江湖中人都说卜鹰的想法虽然总是有些古怪但是周到仔细处,却无人能及。”
他又长叹“只可惜现在我已不再以杀人为乐事了。”
“现在你”
“打猎。”
卜鹰同意道“鹰扬牧野,兔走鹿奔,马前猎犬飞突,马后仆从如云,那的确是种高贵的游戏,而且一定非常有趣。”
墨七星的神态又恢复从容。
“那不仅是高贵而已,而且非常优雅,就连使用暴力时,都是非常优雅的。”
“种高贵面优雅的暴力?”
卜鹰笑了:“只可惜这份优雅和高贵,野兽是不会懂得的。”
“野兽当然不懂,可是人懂。”
“人?”
“不错,人。”
“现在你猎的是人?”
“是的。”
卜鹰征住了。
墨七屋淡淡的接着道:“人为万物之灵无论斗智斗力,人都是最好的对手,尤其是”
他也笑了笑,目光却似锥子般盯着卜鹰“尤其是阁下这样的人。”
卜鹰也笑,苦笑。
“要找个像阁下这样的人绝不是件容易事。”墨七星道:“我记得阁下刚才好像说过,要给我一点小小的补偿,那么就请阁下观在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是不是要我做你的猎物,让你痛痛快块地打一次猎?”
“若是我这么样说,就未免太无礼了些。”
“你会怎么说?”
这只不过是场竞争面已非常公平的竞争。”墨七星说“我这边的人虽然多一点,但我却最个畸形的残废,阁下四肢灵活身体健全这一点我并没有占阁下的便宜。。有理。”这个小岛上虽然各处都有埋伏.但定对付不了阁下这样的专家。”
“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个南洋马来岛上土人的捕虎阱和两处西南野人山上摇民捕兽的弹机,做得都很凶狠精妙。”
“阁下果然是专家。”
只可惜专家也跟平常人一样,只要碰上一个陷阱就必死无疑。”
“我可以让阁下先走一个时辰。”
“往哪里走?”个鹰问:“走到哪里去?”
“东方的海岸边停泊着一艘海船,船上的粮食和清水都准备得很充足.绝对可以载阁下平安驶到闽海。”墨七星道.“只要阁下能到达那里,就可以扬帆远走,一去不返。”
“听起来这倒好像是个很公平的交易。”
“你接受了?”
卜鹰微笑:“阁下好像并没有留给我多少选择的余地。”
这时候卜鹰的朋友正在筹备他的丧礼。
葬礼之前。
深色的丝绒窗帘依然低垂,屋子里依然同样阴暗,那神秘的老人也依然同样坐在那个围墙的角落里,好像从来不肯让别人看清他的脸:
关二远远的坐夜他对面,一张瘦骨棱棱的脸上,表情显得很沉重
张五站在近门处,正在向他作简单的报告,神情也很严肃。
“这七天来,我们共派出了七十八条渔船在那带的海面上巡逻搜查,陆续又找到了一些‘天鹰号’的残骸,却始终未见卜鹰的踪影,也没有他的消息。”
“由胡金袖那些人派出的船队结果也跟我们样。”
“他们经过了多次讨论,终于一致同意卜鹰已经遇难了。”
张五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这意思就是说,我们已经胜了这局。”
惨败给卜鹰多次后,终于赢回局不但赢回了所有的赌注,连卜鹰的命都赢了过来,也难怪张五会忍不住暗中高兴。
关二却没有笑看着张五时,目中甚至有了怒色,老人居然也没有什么高兴的表示,
张五又说“根据我们多方面的调察卜鹰私人的财产已在亿万以上已经可以列名在天下五寸大富豪之中。这还是别人可以调查得到的.踏地更不知。。”
老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说,淡淡的问“他的财产多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
“那么你是不是认为实很想赢这局?”
“与人竟赌争胜,没有人愿意输的。”
“你错了。”老人说:“这局我倒宁愿输给他。”
张五一怔,才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海神。”
关二悚然动容“海神?”他也忍不住问:“海神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那一带海面正是海神时常出没的地方,我本来希望卜鹰这次能够遇见他。”
“遇见之后又如何?”
“这两个人之间,是必定不能相容的,两人若是相遇,必有斗争。”老人说:“海神手下从来不留活口,卜鹰如果能如期回来,若非未遇海神就表示他已将海神歼灭了。”
“如果他没有回来,就表示他可能已经死在海神手下.”
“不是可能,是一定。”老人说“只要他见到了海神的面,海神就绝不可能让他活着回来。”
“就算他不想杀海神,海神也非杀他不可?”
“是的。”
老人慢馒的接着说“如果他已经踏上了海神的岛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休想活着离开。”
“就是他不死在岛上,也必将死在海里?”
“是的。”
老人的声音很凝重:“我可以保证,这其间绝对没有一点可以让他选择的余地.”
海 葬
清晨。
墨七星醒来时,不但觉得精神抖擞,而且心情特别愉快。
这不仅因为他知道今天必将是个充满兴奋和刺激的日子,更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充满了欲望,就像是个年轻人。
他的外形虽然残缺身体里却充满动力,有时候他的欲望甚至比年轻人还要强烈,连伊莎美那种年纪、那么强壮的女人,都往往会屈服在他的动力下。
可是现在他一定要暂时克制自已,卜鹰那样的对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是好对付的,他必须保持自已的体力。
就连在吃早饭的时候,他要雪子和千代进来时,他都能克制住自己,只问她们:“卜鹰走了没有?”
雪子和千代是扶桑岛伊贺村的传人修习的是忍术,也就是昔日中原武林中下五门修习的那一类功夫,其中包括了易容、易形、暗器、遁法、障服法和轻功。
她们的年纪都只有二十出头,因为多年苦练的结果,全身肌肉都充满了腕力和弹性,甚至可以把全身上下任何个部位任意收缩很容易就能驱使跟她们交接的男人进入崩溃。
一个性欲旺盛的男人,面对这样的女人时还能克制自已,实在不容易。
墨七星对自已这一点觉得很满意。
卜鹰已经走了。
“是在黎明时走的,已经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雪子说。
“他有没有带走我为他准备的东西?”
“他只选了几样带走。”
“那几样?”
“他第样选的,就是那柄西南滇缅山区土人峒主使用的砍虎刀。”
“有眼光。”
“除此之外他还选中了一套牛筋索,一筒京城宝华堂的烟火,一个七宝火折子,和一柄我们忍者经常佩带在身边的十字锹。
“这个人果然是个行家。”墨七星神情显得更愉快像卜鹰这样的猎物,毕竟不是时常可以找到的。
他带着笑道:“我若是你们,昨天晚上就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个人在那一方面必定也是个行家。”
“我们也看得出,可借我们不敢。”
“是不想?还是不敢!”
“是不敢”
“你们怕什么?”
“怕你。”雪子说“我们都怕你怕得要死。”
“怕我?为什么要怕我?”
雪子的媚眼如丝:“因为我们都受不了你。”
墨七星大笑又问:“伊莎美呢?”
“她已经追下去了。”雪子说“走了也已经有半个多时辰。”
“她为什么追得达么急?是不是想在他临死前先用他一下?”“大概是的。”雪子吃吃的笑:“我看得出这几天她想得要命。”
墨七星的眼中突然布满红丝,突然把她拉过来按在床上。
“这是你自己找的,我看得出这两天你也想得要命。”
雪予咬着嘴唇咬得出了血,眼中却露出了复仇的快意。
千代冷冷的看着她慢慢的解开了第一颗衣扣。
墨七星一向吃得极少。可是吃的都是非常滋补的食物,滋昧的好坏,他也从来不管的。
只要是能使男人“强壮”的东西,什么他都吃,有时甚至连青蛙和老鼠他都能活生生的吞下去。
为了弥补今天早上的消耗,他就活生生吞下了一只蟾除。
今天早上他的胃口并不好因为他听到的都不是好消息。
卜鹰已经越过他第一重防线内的二十三处机关和陷阱,到了海神岛外围的一圈里,他的行动神速得实在出人意外。
现在已经到了墨七星亲自出马的时候。
刚才他虽然在雪子和千代身上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可是现在并不觉得太疲倦。
对这一点,他也觉得很满意。
更令他愉快的是,他一出马,就听到了第二重防线内地字号陷阱里捕获了猎物的消息。
这个陷附是模仿南海土人的方法并加以改良制作而成的,不但深而广,而且四壁上都涂上了米浆油脂,滑不溜手,纵然是虎豹猿猴,也难爬上来。
唯一遗憾的是落入这个陷阱的,并不是卜鹰,而是伊莎。
墨七星的脸色变了。
这岛上的草木,除了墨七星外,没有人比伊莎美更熟悉。
“我把卜鹰的轻功和行动习惯都算准了,这陷阱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墨七星问:“你是怎么落下去的?”
“入伏的本来的确是他。”
“既然是他,怎么会变成了你?”
“因为我过来看的时候,突然被他从里面翻上来抱住了,他的入伏,原来就是为了诱我上当的。”
“他抱住了你什么地方?”墨七星的怒意忽然消失,又变得非常有兴趣的样子,有关这方面的事好像说就能让他心动。
“他从下面翻上来,两只手抱佐了我的腰两个手肘刚好抵住了我的胸部。”伊莎美无疑也明白墨七星的嗜好所以说得特别仔细“他的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还咬到了我的嘴。”
“你呢?”
“我?我当然受不了。”
墨七星突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陷阱里揪出来,一连给了她十七八个耳光,接着又撕开了她的衣襟和裙腰。
她开始在流血,鲜血沿着她嘴角的笑纹流下来,显得说不出的奇秘诡异而可怖。
这张美丽的脸已经不再像一张人的脸!
用鲜血刻出的笑纹,已经使这张脸变成了一个诡异的面具。
也许她的脸上本来就一直带着面具的。
在呻吟和喘息中,她忽然说:“前面的埋伏你也不必去看了,卜鹰一定早已逃脱。”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海灵,她已经赶到前面去了,她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
墨七星的嘴角也有血,是伊莎美的血。他用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狞笑。
“只可惜他还是非死不可。”
海灵果然已经放卜鹰逃脱了,船舶已经扬帆远走。
墨七屋瞪着海灵,脸上居然连一点悲情气愤之色都没有,只问她“你为什么不跟着他走?”
“因为你。”海灵说“你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丈夫,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你。”
“不管我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都一样?”
“是的。”
墨七星微笑,轻抚她的脸:“你是个好女孩你会活得很久很久的。”
“他呢?”
“他当然已经死定了。”墨七星看着在朝阳下远去的舰影:“我早就说过,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已经死定了。”
他放开海灵走上岸边最高的一块岩石,取出一具他从一个西方传教的长老手中得来的望远筒,仿佛要眼看着卜鹰死在海上。
忽然间“轰”的一声响,他刚路上的这块岩石上闻起了一片火光,烟花四射银光火树,依稀犹可辨出是京城宝华堂的杰作。
墨七星的人立刻从岩石上翻了下去。虽然凌空改变了四次身法,可是到最后体力还是不济了,一跤跌入了尖齿般的礁石间。
他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在这一瞬间,他已计算出他身上至少受了八处损伤。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刚才已经从那个制作新奇精妙的望远筒里,看到院驾走的那艘船,正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面渐的沉没。
这条船虽然也是他早巳为卜鹰准备好的,船底的笋头接合处,铁钉早已拔出,溶入了白蜡。
墨七星总算亲眼看见了卜鹰的海葬。
海灵为什么要救卜鹰,雪子和千代是不是也早已跟她在暗中勾结。
这些事墨七星都已不想追究。
现在他只想回到他那间舒服的卧室去,好好的睡个午觉,把伤势养好。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健康,其他的事都可以暂时先放到一边去。
但是就在他踏入卧室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已错了。
有些事是永远放不开的有些人也一样,他们好像总是会在你最不想看见他们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你面前。
在这瞬间墨七星看到的是卜鹰。
卜鹰并没有沉人海底却比他抢先一步躺到他的床上,把两条腿高高的翘起正在看着他微笑。
在某些人眼中看来,卜鹰的笑真是笑得讨厌极了。
尾 声
汤师傅的店开在一条极阴暗窄小的巷子里,已经开了几十年了,有人劝他搬家.他就生气。
汤师傅是个老派的人,什么事都喜欢保持现状,坐着的时候就不想站起来就算看见从京里来的达宫贵人,也很少站起来。
别人也不怕他,因为大家都知道,汤师傅是南边最好的裁缝,就算架子大点,价钱高一点,也是应该的。
可是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汤师傅居然破例站起来了。
这两个人,个是位身材魁伟、顶秃如鹰的大汉身上穿的件黑丝长袍质料虽然不错,却好像久经日晒雨琳,已经很旧了。
跟着他来的,是个女人年纪很轻长得很美,而且美得脱俗,身上的衣服却很怪异,也不像讲究衣着的人。
对于这一类的人,汤师傅问是不太理睬的可是今天却破例了。
汤师傅看出这两个人的来头都不小,男的固然气势凌人女的更美得像是位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很可能还是位公主。
他们到这里来,当然是要做衣服。
“要几套素色的衣服,连一点花边都不要,工价不较,可是要快。”
“要多快呢?”
“最慢也不能超过两天。”
汤师傅开出个极可怕的价钱来,他们却连眉都没有皱。
“但是要快,越快越好。”目光如鹰的大汉说:“我赶着去参加一个人的葬礼。”
“那个人一定是你的好朋友。”
“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好朋友。”大汉目中闪动着笑意:“只是他的葬礼我是绝不能错过,而且绝不该错过的。”
“为什么?”
“因为如果没有我,那个葬札根本就不能成为葬礼。”
汤师傅的好奇心被引起来了,忍不住问:“那究竟是谁的葬礼?”
“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