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如此问,他也不好解释,只能喃喃道:“这只是属下受这次事件启发,有感而发而已。”
陶雨叹了口气,道:“吴大人,有时候你似乎什么都懂,有时候却又冬烘得有点迂,我都不好怎么评价你了。不过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好,这次,能够逃脱,估计运气还是占了很大一部分。或者说,波斯的武公并没完全上当。”
吴明呆了呆,问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么?”
陶雨双手撑住大腿,身子前倾用力,就欲站起。但却眉头大皱,怎么也起不来。她身后一个侍女见状,慌忙扶住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了起来。她站直了,伸了个懒腰,捶了捶已经略显臃肿的腰,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一堵墙边站定,看着外面的秋色,道:“我们在逃脱的过程中,还遇见过一路波斯人,有近千人,他们是波斯武公派来封锁下游絙桥的,却没想到,在中途和我们撞了个正着。一番恶战下来,他们固然损失惨重,但我们由于无马,却也没办法对他们实行全歼,逃走了大部分。我开始还以为计划败露,波斯人后继部队跟上,自己多半难以逃脱了,却没想到,后面的路程却出奇的顺利,一直到风铃渡,都不见半个波斯人跟过来。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这中间,恐怕柳大人的两百人起了一个很关键的作用。”
吴明也走了几步,在她身后站定,轻声道:“万事人为,有时候,一件小事,确是能够改变一件事情的结果。只是柳大人他们,恐怕永远回不来了。”
这土墙由于年久,有的地方已经露出大洞,从屋里透过大洞,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色。此时已近傍晚,外面那些小帐篷,由于牧民走得急,并没有全部收走。七凌八落的横在外面,有风吹过,那些破布条也被吹得高高飘起,张牙舞爪的,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陶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吴大人,这次我们遇见对方一千名骑兵。骑兵的机动力自不必说。他们初期还想凭借机动力,骚扰我们,却没想到,一个冲锋下来,就损失了近百人,这也是他们逃走的一个原因。”她突然开口说起这个,恐怕也是不想在刚才那伤感的话题纠缠下去。
吴明吃了惊,道:“一个冲锋就损失了上百人?这怎么可能?”也难免他吃惊了,陶雨他们为了隐秘,并没有车马,就连陶雨,何艺等人也是被滑竿抬着走的。对方一千骑士,怎么可能吃这么大的亏。
陶雨转过头来,眼中射出逼人的精光:“负责狙击的,正是近卫营。杨大人操练出来的战阵,威力真是不凡,吴大人,恭喜你帐下又添了一员虎将。”
吴明心头一寒,行了一个礼道:“这也是娘娘之幸。”
“你说,如果我请求李源留下来助我,有几成希望?”
吴明吃了一惊,李源是太尉李铁的远房侄子,虽然他从来没借助过这个朝廷太尉的丝毫力量,但他是李氏一族的人,却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实,陶雨想让李源留下来,恐怕有点难度。
这几个月大家一路逃来,黑甲军的战力,吴明都非常震撼,更何况急需力量的陶雨,只是李源此人外粗内细。本身也很有主见,要想说服,恐怕很有难度,他想了想,道:“这件事,恐怕急不得,只有以后慢慢想办法了。”
陶雨喃喃道:“天时,地利,人和。但万事重在人为。如果内有吴大人你的近卫营,外有李源的黑甲军,一旦都恢复建制,我们在东汉,才算真的有了立足之地。”
吴明心头一凛,陶雨留自己下来,恐怕主要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想办法去说服李源吧。只是李源岂是那么好说服的?杨雄能跟着自己,已是万幸了,更何况李源。
对了,杨雄,他心头一道闪电划过,杨雄一向视李家为大仇,虽然经过上次的望乡谷事件后,他对黑甲军不再仇视,但见了李源,仍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如果真的呆在一起,到时候怎么办?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是一阵哀叹,这陶雨可真会找事。
陶雨口气突然软了下来,突地展颜一笑道:“吴大人,不管怎么说,咱们终于站在东汉的土地上了。以后,还要多仰仗吴大人了。”
吴明也是正色道:“娘娘但请放心,属下一定不辜负殿下所托,为国尽力。”
陶雨再次转身,看向了屋外:“今天晚上,接应帕卜里的山狗军就要来了,把帕卜里送还给他们,咱们就继续北进,到庭牙去吧。也不知道,现在的青狼军是什么态度。”说到这里,她突然柔声道:“吴大人,谢谢你。真的。”
吴明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陶雨到现在,和年前几乎换了一个人,现在突然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都有点怀疑的耳朵出了毛病。
看着对方那因怀孕而略显丰满的身子。
他心头暗暗想着:“殿下,终于要到家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屋外,夕阳浸在天青河里,半江瑟瑟半江红。秋风吹过,那河里的落日也被吹得荡漾起来,直欲喷薄而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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