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淋漓。想必是这家人男丁拒捕,所以遭了毒手。旁边老老小小的跪了一大群,其中一个少妇带着个孩子。她的相貌长得颇为端正,尽管哭得眼睛有点红肿,但清丽之色不减,反而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见得吴明望过来,她连忙一拉旁边的孩子,母子俩同时看了过来,眼睛里全是哀求。
吴明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槐大人,现在魏林已死,廖石已然伏诛。这家人的男丁也都被你们杀了,谅她们也翻不了什么大浪,能放就放了吧。”
槐英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两句。但抬头一望,就见到吴明身后,齐刷刷的站了几十个近卫营战士,个个面带杀气地看着自己。他心下一骇,那里还敢坚持,连声道:“既如此,就依吴大人所言。”
吴明点了点头道:“多谢槐大人了。”
槐英连忙行了一礼,回道:“下官不敢。吴大人,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下官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吴明最近的事,槐英多少也有点耳闻。在他眼里,吴明能为一个侍姬殴打长史左影,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如果自己再坚持,天知道这家伙会干些什么事。所以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
等槐英带着一大群兵丁走远,商羽坤才向吴明行了一礼道:“吴大人,亏得你来了,否则今天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吴明笑了笑道:“商先生倒是古道人肠,这盘贵城大小事务,似乎都有你的影子呢。”
商羽坤叹了口气道:“只是略尽人事,稍微弥补下心头的负疚感而已。”他说得大为落寞,吴明暗自奇怪,正要再问。商羽坤重新转身,走进了屋子。吴明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满屋子的老小现在也知道暂时安全了。见商羽坤走进来,连忙跪下来致谢。商羽坤连忙扶起他们道:“谢我倒不必了,这次要不是吴大人刚好路过。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明心中一动,商家似乎并不怎么受陶子谦待见啊,槐英对商羽坤的态度,比之左影,两者间的差距堪比云泥。正想着,商羽坤继续道:“今天有吴大人说项,你们才有幸逃过一劫,但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这里有些盘缠,你们且拿去,跟随我家商队逃出城外,然后找个地方避世隐居吧。别再回来了。”
后面早有仆人奉上银两。其中一个老人接过,眼里突然流下了泪水,磕了个头道:“多谢商先生,多谢商先生。”
商羽坤道:“别拖延了,你们换了衣服,赶快走吧,至于你们家人,我会安排人安葬的。”
那老者有些迟疑,最后一咬牙,拉了拉其中的一个孩子道:“是,是,是。全凭商先生安排,武山,来给商先生磕个头。”
一家人千恩万谢,却又悲悲凄凄地走了。见他们在几个商家仆从的带领下,消失在门外。商羽坤突道:“吴大人,你是不是在奇怪,怎么处处和朝廷做对?”
这话刚才吴明已经问过,连忙纠正道:“错了,商先生,不是说你和朝廷做对。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这时候,那些仆从已经开始收敛尸体。商羽坤似乎有些不忍,对吴明道:“吴大人,这屋子里血腥气太重,咱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等两人都出去了,商羽坤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缓缓道:“吴大人,与其说是我在帮这些成州的余孤,还不如是在补偿心中的那份愧疚。”
吴明大为困惑,不解地道:“这又是为何?”
“吴大人,我和你虽仅几面之缘,但对你却是神交已久,故也不怕对你袒露心肺。我商家虽长处中西,为成州地一大马商,更是盘贵几大世家之首,但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血统。故而对朝廷收复中西,一直十分支持。”
他说的话也没错,吴明暗自点了点头。近卫营的战马,这几年就是商家帮忙运到江南的。还有一点就是情报。梅姬虽当了三年死间,但她的身份却限制了她得到信息的局限性。此次西征,丞相能够有如此周详的做战计划,跟商家提供的情报也是分不开的。
“家父早就不理世事,所以商家大小事务,几乎都是我在打理。早在开战之前,丞相就曾答应过我,如果攻占成州,将对中西生番一视同仁,且将推行仁政,对中西五省修养生息,然而……”说到这里,他眼角隐现一丝泪痕。却没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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