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一见到面饼就两眼发光,定是饿了无数天,一个面饼怎么可能够?吴明有些恼他不老实,脸色不由一沉。何定瑞心头也跟着一沉,沉默了半晌,才嚅嚅道:“将军,小子上面还有父母,我跟着狼头青走时,家里就断炊几天了,我……我想把这面饼留给他们。”他说到最后,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已经垂下了头。
原来这么回事,吴明心下一软,再也没心情问东问西。又掏出两个面饼递给他。叹了口气道:“走吧,你马上就要到家了。”
月亮已快升至正中,远远的,已能看到一片城市的轮廓。有风呼啸而过,在沙漠里如一阵连绵不断的吼声。看着前面那个破败的城市,吴明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空虚之感。
人生如梦,岁月如刀。这把刀割断了长梦,也在人心底割出了太多的伤痕,还能记得的又剩下了多少?也许,用不了太久,自己也会把什么都忘了吧,地球上的一切,渐渐的变成一个梦,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拍了拍马,意兴萧索的朝前面走去。寒风如刀,卷起风沙阵阵,那月亮似乎也有些淡了。夜空中仅剩的几丝浮云显得更为洁白。曾几何时,自己十分憎恨这等夜色。
那是地球上的事了。自己仅仅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却被父亲每天强迫着进行大量体能训练。那日子很苦,每天锻炼下来,从肉到骨头都会觉得酸疼,有时候半夜都会被痛醒。自己也会望着夜空,感到迷茫。那个时候,自己并不懂父亲,并不理解。可看到何定瑞牵挂双亲时,却感到无比的空虚和孤独。那是忘记一切的孤独,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就是嘶吼也不会有人听到。
百善孝为先,自己永远没可能侍奉双亲了,他们在地球,过得还好吗?也在想自己吗?
望着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
平窑城周围尽是浩渺无边的荒漠,每年春末夏初,冰雪融化,雪山上的水流淌下来,形成春汛。平窑地势低缓,这些雪山累积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小湖,这就是著名的赞辛湖。赞辛在当地人又有妖精的意思。这里是沙漠旅人的必经之地,贸易和人流往来都特别频繁,从达涯雪山上采下的原石砌成的城堡,街道,平房小屋在阳光下闪烁着象珍珠一样的温润光华,围绕着碧蓝的赞辛湖,像妖精的眼睛一样迷人,让人心驰神往,不愿离开。
所以平窑又有妖精之眼的别称。
吴明他们进城的时候,已是亥时初了。洁白的月光洒在原石城墙上,整座城市也反着一层氤氲之色,也像泛着一层冷意。城头正中,龙飞凤舞的刻着两个朱漆大字:平窑
城头上并没守卫的士兵,甚至连个人影都没,空寂寂的如一座鬼城。吴明在城门外拉住了马,皱着眉头问何定瑞道:“怎么回事?”
何定瑞也勒住了骆驼,苦笑道:“将军,平窑附近,种什么都没收成,历来都没什么兵的。”
他有些语焉不详,吴明念头一转,却也明白了个大概。这座城市地处交通要道,看起来也有几万人,但流动人口却比本地人多得多。这些人大多都是行商,一般都自带粮食,自然不用朝廷操心什么。赞辛湖也就方圆几里之地,如此小的规模,周围的绿洲面积肯定也是有限得紧。如此一来,肯定不能就地屯田。可是运输的话,沙漠之中气候恶劣,沙匪众多。这就加大了运输成本和风险。所以要养活一支大军,平窑断无可能。
这附近治安又差,如果派驻的士兵过少的话,更是徒劳。恐怕剿匪不成,反被土匪给剿了。
吴明稍微想了想,仍有些不死心,道:“难道,这座城市就没个城守之类的么?”
“以前城守府住着个赵大人。战乱一起,就被狼头青割了脑袋。后来也没见有新来的大官……”何定瑞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毕竟他也曾参加狼头青,在他眼里,这诛杀朝廷命官一条,就够自己杀头一百次了。
吴明却没怪罪他的意思,望着平窑城陷入了沉思。这一切倒在自己意料之中,何总督被困驼关,就算是想派官员来管理平窑,也是有心无力。在没下驼关之前,北汉也没闲心来管这弹丸之地。
由于战争,这是一座被人遗忘,遗弃的城市。
夜风正疾,城头正中,“平窑”两个字在月色下张牙舞爪的,似欲迎面扑来,更似鲜血浸染。他抬头看了一眼,挥了挥手道:“走吧,咱们进城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