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也是酸溜溜的。以母亲的身份,能做到何家主妇的位置,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她有如此强势的性格,也就见怪不怪了。可就算父亲对她再好,千依百顺。但曾经被人当货物一样买来卖去,任谁提起,心里肯定有些不是滋味。
何艺心头一动,突道:“对了,大舅呢,他那时在干嘛?怎么不来救你们出去?”
提起孙云龙,孙云霓敷粉的动手停了下来,喃喃道:“他么,那个时候他自身难保,怎么救我们出去?”
何艺有些奇怪的道:“自身难保?大舅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流放,被发配到东北建乌看守马场。”
何艺大吃一惊,道:“外祖父家到底犯了什么罪,怎么有如此严重的处罚。”
建乌这个地方何艺也听过,不但气候奇冷,而且比西北还要贫瘠。此处也有人活动,但生存的大部分是半原始状态的乌也人,这些人难以沟通不说,而且性情野蛮,所以那里不但气候恶劣,就连找个人沟通都万分困难,生活条件奇差。孙云龙被发配到建乌,没死也算是万幸了,孙云霓说他自身难保,倒是恰如其分。孙家姐妹被送到官窑,其兄又被流放建乌,不论怎么看,这已是极大的罪过了。所以何艺明知道犯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孙云霓冷笑一声:“还能什么大罪,你外祖父孙清霖曾是朝廷御史,向有清正不阿之名。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上书弹劾当时的李家家主李方拥兵自重,横行不法,历数李方十大罪状,被李方怀恨在心,而后栽赃陷害,以谋反罪抄了我们全家。”
何艺几乎惊呆了,李家最近百年迅速崛起,用血腥手段,很是排挤了一些大家族,虎门杨家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没想到自己也是受害者。怪不得大舅在南北决裂之时,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南汉阵营,当时她还以为是由于和丞相沾亲带故的原因,现在才明白,恐怕这血海深仇才是主因。
孙云霓继续道:“灭族之恨呀!可我身为女儿身,空有满腔血泪,又能奈何?你大舅的才能是有,但有时候和你外祖父一个德性,有些迂腐,所以……,唉……”说到这里,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口气。
何艺也讷讷着,说不出话来。孙云霓手上又动了起来,嘴上继续道:“结了婚,就成了吴小子的人,虽说他和你是患难夫妻,但他现在是三品将军,更是近卫营之主,如果不出意外,更可能成一方诸侯。以他的才貌品性,除了你和小清外,肯定还会有其他女人。以后,你可得牢牢占据这大妇位置,才能保证自己不受欺负。还有,小清体弱多病,如今和你是亲上加亲,你更得多照顾着你表姐。也不枉我和你大姨姐妹一场。”
何艺脸如朝霞,嗔道:“娘亲,你说什么呀……”
看着女儿娇羞不胜的模样,孙云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些得意地笑道:“嘿,你可能有些不以为然,我给你说啊,咱们女人,该争的就得争,否则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己。不过我儿勿忧,你现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想那吴家后院之主,定是你囊中之物。”
何艺本不待问,但听她说得神秘,芳心之中,更是痒苏苏的如同猫抓。忍不住道:“何为天时地利人和?”
孙云霓笑容愈发欢畅,扳着手指头,继续言传身教:“天时么,你和吴小子相识多年,更是患难之交,他对你的感情那用说,肯定是最重要的。至于地利么,以吴小子现在的势头,以后的根基很可能在中西,这里和西北接壤,你有这么强大的娘家撑腰,还怕谁来?”
说到这里,她瞟了瞟何艺平坦如垠的小腹,笑眯眯地道:“至于人和,你现在已经有思庭了,又怀了孕。只要将来再争点气,多给他生几个大胖小子,嘿,那地位就更是牢不可破了……”
何艺本就有些脸红,此时一张脸更如一张煮熟的虾皮,从面部红到了耳根,轻声道:“娘亲,人家又不是猪。再说了,我还有百灵教要管,那有那么多时间。”
孙云霓正色道:“我说的是正事,你别这么无所谓,咱们女人啊,就是得能生,才是正理。想你父亲娶我那会,家中多少人反对,但他好几房夫人,个个一无所出,我生下你们兄妹后,这些人再也不敢多嘴,甚至立我为长房,他们还是不敢吭声。只是可惜,天儿失陷于南征军中,不然何至于此。”她叹了口气,接着道:“至于百灵教的事,吴小子和你结婚了,肯定得为你分担些,我和你父亲自有安排。”
何艺张了张嘴,正准备询问母亲到底有何安排时。这时候,外面有个侍女叫道:“夫人,小姐。还没好吗?吉时快到了。”
孙云霓应道:“知道了,叫他们稍侯,马上就好。”这嫁妆早该就好的,因为母女两人情动,多说了些贴心话儿,所以才拖到现在,但到如今也差不多了。孙云霓再扫了扫粉底,搂着和艺站了起来,道:“记着娘亲今日说的话,好好做个女人,平时让着你清姐。”顿了顿,她加了句:“受了委屈给娘亲说,娘给你做主。”
何艺感受到母亲的殷殷护犊之意,眼睛也湿润了,她反手抱着孙云霓道:“知道了,娘亲,女儿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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