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来了。”
太后!吴明吓了一跳。太后虽是女流,但精明强干,对军事更是热衷,这几天更是亲临前线鼓舞士气。可如今大战将至,她跑到这里来,万一出个什么状况也不是闹着玩的。骆小川见吴明沉默不语,不由问道:“候,候爷,怎么办?”
大概他也没想到,太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吴明道:“还能怎么办?列队迎驾。”
附近都是中西精锐,吴明命令一下,众人只要了一小会,就在城头排列得整整齐齐,刚整队完毕,太后一行就过来了。她坐在一个无顶的八人大轿中,一路向着士兵们摆手。当她走到吴明面前时,所有人的欢呼声到达顶峰,不少士兵更是热泪盈眶,高呼道:“大汉万岁,娘娘千岁,吴候威武。”
这样喊着,听起来却有种病态的别扭。如果真按序排列,应该是“大汉万岁,娘娘千岁,侯爷百岁。”只是这侯爷已是九段武者,本就该活百岁,而人生百年,也不过如此,他们大概觉得如此喊,丝毫显不出威风,所以就加了个“侯爷威武”。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千岁的太后和威武的侯爷,其实并非朝廷对外宣称的那样和睦,暗地里也是勾心斗角,如果这些中西兵知道内幕,不知道会怎么想,还会不会喊得如此之响。想到这里,吴明默然。太后勤政,虽重军但并不昏聩,重心计却不滥用心计,除去她女流之身,其实真算得上一个明主。如果她真能一直这样下去,能容得下中西军方,自己和她相安无事又有何妨?
正胡思乱想着,那顶八人大轿在吴明面前停住了 ,一身华袍的太后被小柱子搀着,从上面缓步走了下来,一见吴明有些走神,她道:“怎么,难道吴候不欢迎本宫么?”
吴明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连忙行了一礼道:“娘娘能来前线阅军,臣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大战将至,流矢乱石不少,娘娘千金之体,呆这里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太后微微一笑:“高祖之时,亲冒矢石打下诺大江山,本宫不到前线,难道上个城头就危险了么?”
她转过头,看着大江怔怔出神,此时天已黑尽,江风凛冽,“哗哗”的江涛声也似带着尾音。其下,黑压压的一片大小战船排列在码头边,在火光中,可以看到上面的士兵也站得整整齐齐,个个刀剑出鞘,战船从城头一直朝水城方向蔓延而去,一片肃穆森然。太后叹了口气道:“如果这个国家亡了,就算呆在帝宫,也不见得比这里安全。站在这里,就算此战失利,至少可以看清我陶雨是如何败的,总比不明不白的做个冤死鬼要强些。”
江风凛冽,吹得她一身华服袍带乱飞,满头青丝跟着飞扬,额前的步摇也在风中不停的颤动着。可她语气坚毅,身形亦是挺拔如松,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她突然转过头,看着吴明道:“此役最为重要,吴侯为此殚精竭虑,本宫都看在眼里,只要成功,就是大功一件,本宫定不会亏待于你。吴候,一切都看你的了。”
吴明行了一礼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实不敢做居功之想。”
太后又笑了笑,却未多说,只是道:“吴侯,开始吧。”
吴明点了点头道:“是。”说完向身边的灯语手道:“传令下去,全军全线压上,即刻进攻。”
晚上在城头指挥,因夜不能视物,自然不能用旗语,而改用水军常用的灯语。那个灯语手得到命令,拎起手灯在城头晃了几下,下方顿时一阵呼喝,早已整装待发的战船缓缓动了起来。从城头望下去,大船小船火光闪闪,映得江面如同白昼,一路声势惊人的朝对面碾压而去。
光看这气势,确实像一鼓而下汉水城的样子,由不得北方不派兵阻击。眼见水军一路前行,黑压压的朝江心逼去,太后突的转过身,对吴明笑了笑道:“胜利只有用鲜血才能换来。吴侯,只要此战得胜,本宫就封你为定国公,世袭罔替,你看如何?”
吴明吃了一惊,苦笑道:“娘娘不可,朝廷这两年给臣的已经够多,再赏的话,难免引起其他人不满。”
太后哼了一声道:“你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难道还不够当个公爵么?本宫说赏就赏,那由得那些言官嚼舌根,我这两年已受够御史台的气了。”
她这样子,又有点一意孤行的影子了。吴明一阵无语,好在太后也没多说,而是继续望着大江出神。
看着她清冷孤傲的背影,吴明不由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两个护身符,是道韵下午该他的,他忙于战事,还没来得及送给两个孩子。
江风凛冽,天空却是一片黑暗。冰冷的江风吹在脸上,像一些细小的刀子刺入皮肉,微微地刺痛。
我不为任何人而战,而是为我家人,为一切值得守护的人而战。
他默默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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