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她语气柔润,早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吴明心下百味杂陈。正如太后说的一样,不管她表现得如何强势,但终究只是个女人,她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也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希冀为轩辕复求一明师,以求尽善尽美。可轩辕复一国之君,牵涉的因果实在太多,一旦答应了,更不知是福是祸。
吴明心下念头百转,短时间如何能拿定主意。这时两人已当面而立,呼吸可闻。太后突的厉声道:“吴明,昔年先夫待你如何?”
吴明心头一凛,抬起头来,看着她道:“殿下待我情如手足。”
太后凤眼下移,盯住吴明腰畔的赤宵:“昔年之誓,你可曾忘?”
事隔多年,轩辕竟赠剑时一幕历久弥新,历历在目。可吴明听她一喝,心头反而一阵烦乱,低低道:“殿下之托,臣铭记于心,时不敢忘。”
挟恩以图报,吴明没法拒绝,也不能多说什么。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这笑意一闪即没,她语气又转柔和:“吴明,阿竟待你如兄弟,如此算来,复儿也是你子侄,于公于私,你都该多照拂着他点,做他老师,也是实至名归。”
她现在的语气,那还是什么太后,根本就是以轩辕竟遗孀的身份在压无明。到了这地步,吴明还能说什么?轩辕竟赠他赤宵时,只要求护得太后母子安危,虽没说那么远,但多少也有托孤的意思。吴明是个重诺之人,那种翻脸不认人的嘴皮仗他不屑打,也不屑去做。只是低声道:“既是太后懿旨,微臣答应就是。”
这话说得大不情愿,太后不以为忤。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向身后的轩辕复招了招手道:“复儿还不快来拜见你师。”
看来太后早和轩辕复沟通过,所以他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一听太后所言,轩辕复连忙走过来,做势欲跪:“恩师在上,弟子有礼了。”
面前这人,可是当今皇帝,虽然太后听政多年,这皇帝多少有些水分。但他终究是九五之尊,面子还是要顾忌的。要是真跪下去,南宁御史台那群言官非跳起来和自己拼命不可。吴明连忙扶住他道:“陛下这不是折煞微臣么,不必多礼。”
太后则在一边喝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礼可不能废。”
轩辕复已是个十一岁的少年,也有了自主意识。要对一个陌生人下跪,他终究有些不愿。再说了,他好歹是个皇帝,虽说现在并未当家,但长期受人服侍,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有些唯我独尊的气势,更不可能轻屈于人。听得太后一喝,他身子一抖,咬了咬牙,正待屈从。吴明扶住他,对太后道:“既然娘娘坚持,那陛下就鞠躬为礼吧。”
学生初次拜师,自应三跪九叩,方能全礼。平时见着老师,则不用如此,多以鞠躬以示恭敬,轩辕复可是天子,吴明那能受他全礼,所以就以日常之礼待之。太后想了想,似乎大不情愿,叹了口气道:“好吧。”
轩辕复立正,把双手搭在腿上,朝着吴明躬身为礼。吴明侧了侧身,让过了他这一拜,待轩辕复站直了,才躬身还了一礼。一个好好的拜师,因为轩辕复身份的关系,搞得有些不伦不类。太后看着,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如沐春风的道:“吴明,世事变幻莫测。当初得你护驾,方有我母子今日。日后若有什么变故,还望你记得今日这一拜。”
吴明心头猛地一震。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日后能有什么变故?他不禁转过头,看着太后。夜色中,那张隐藏在凤冠璎珞后的脸也模糊不清,但嘴角一丝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太后性格,虽称不上反复无常,但也不是信人君子。第三次汉宁之战时,就是吴明主持下取得胜利的,可他这个主帅却于事后被太后一脚踢开。想到这里,吴明心头更乱。太后今日遣轩辕复拜自己为师,又有几分是真情实意,几分是利用的成分?他低低道:”臣不敢。”
夜色中,太后的脸色更模糊了,但吴明仍能感到她快意的笑容,也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挥了挥手道:“来人,宣旨吧。”
小柱子从马车后转了出来,捧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大声道:“奉天承运,复帝诏曰:察中西总督,定国公吴明公忠体国,镇守边境,有倾世之功,富文武之姿,故加封吴明为太师,统朝廷大军,以期早克京都,缉拿国贼。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