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插进他们中间。一男一女,男的出掌,女的出剑。
齐燕然的那一掌,那男的接了下来。
上官云龙的那一剑,那女的也接了来。双方都是接得恰到好处,大家都没受伤!
是谁能够这样恰到好处的替他们化解?
齐燕然失声叫道:“元儿,是你,你”上官云龙失声叫道:“凤儿,是你,你”不用说,来的这两个人就是卫天元和上官飞凤了。女儿和父亲对剑,徒孙与师袒过招。
上官飞凤道:“爹爹,请莫生气。女儿井没有违背你的禁令。”
卫天元道:“爷爷,请原谅我。我并没有损及你的英名。”
齐燕然和上官云龙是说好了的,不许别人帮手。
但现在上官飞凤却并不是帮她的父亲,卫天元也并不是帮他的“爷爷”虽然他们都已“插手”但严格说来,他们还不能算是违背规矩。
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们帮助对方。
齐燕然在最初的一瞬间,的确是有点恼怒的:上官云龙也的确是有点伤心的。一个以为是“女生外向”一个以为是亲如骨肉的徒孙“胳膊反向外弯”
但他们毕竟是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武学大行家,瞬息之间,亦已明白了他们的亲人的心意了。
上官云龙首先笑了出来,说道:“好孩子,我不怪你。天下除了你一人之外,也没有谁能够接下我刚才的一剑了!”
齐燕然则在说道:“元儿,你何必拦阻我?我不会白死的。
天下除了你一个人之外,哼,哼,恐怕也没有准能够接下我刚才的一掌!”
原来上官飞凤和卫天元之所以要那样做法,也正是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化解这两大高手的恶斗。
最熟悉上官云龙幻剑的奇招的,当然是他的女儿。
最熟悉齐燕然的掌法的,当然也只有他亲手调教出来,名分是徒孙,实际是徒弟的卫天元。不过,也幸亏这两大高手都是耗损了十分七八的真力,否则恐怕他们还是不能接下来的。
他们不是偏帮亲人,也不是反助“对方”他们只是为了要救亲人的性命。
齐燕然忽道:“元儿,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你的丁大叔报仇,你若是我的好孩子,替我去吧!”
卫天元叫道:“不,不,爷爷,你真的是误会了。杀丁大叔的不是上官姑娘!”
齐燕然道:“误会?我亲眼看见她和银狐联手行凶!”
卫天元道:“是哪一天的事?”
齐燕然道:“九月十三。”
卫天元道:“九月十三那天,我和她尚在华山,有华山五老可以作证。”
齐燕然道:“但凶手的名字,可是你的丁大叔亲口说的!”
卫天元道:“你就只相信丁大叔,不相信我吗?”
齐燕然不作声,丁勃和卫天元,一个是他的老朋友,一个与他亲如祖孙,这两个人他都是相信得过不会欺骗他的。他不觉一片茫然了。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丁勃在临死之要告诉我是‘上官云龙的女儿和银狐’呢?他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他的用意难道不是要告诉我凶手是谁么?”
卫天元道:“那另一个人也不是银狐!”
齐燕然道:“银狐我是认识的。”
卫天元道:“人有相似”
他只说了半句,齐燕然就想了起来,说道:“对了,我听得人说穆家双狐,相貌是一模一样的。丁勃把金狐错认作银狐也有可能。”
卫天元道:“我不敢断定那另一个人是否金狐,我只能说凶手一定是白驼山妖人。”
齐燕然道:“你怎么知道?”
卫天元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说道:“爷爷,请你相信我,银狐穆娟娟不是如你想像的那么坏。现在也还不是查究杀害丁大叔凶手的时候!”
齐燕然沉声道:“还有什么事情比给你的丁大叔报仇更加紧要?”
卫天元没有回答,因为上官飞凤已经把另一件更加紧要的事情说出来了。
上官云龙道:“凤儿,你为什么不给自己辩白?”
上官飞凤道:“我受冤枉是小事,爹爹,你中了好人之计了!”
上官云龙道:“什么奸人之计?”
上官飞凤道:“好人之计就是要你和齐老前辈斗个两败俱伤。外面的奸人是白驼山妖人,内部奸人是谁,我还未知道。”
上官云龙吃了一惊道:“还有内奸?”
上官飞凤道:“爹爹,你赶快回去查究吧,西域十三家已经来了十二家了。他们好像正在商量什么大事。”
上官云龙道:“哦,十三家来了十二家?我还没有召集他们,怎的他们就都来了?”
上官飞风吃了一惊,说道:“爹,你还未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说是因为听见风声紧急。故此赶未帮你防备白驼山的偷袭。”
上官云龙道:“这两天我是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召集他们,但命令还未发出。”
上官飞凤道:“但事实上他们是已经来了,难道你还没有见过他们?”
上官云龙道:“一个也没见过!”
这一下上官飞凤的惊愕更加大了。要知像目前这种情形,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在她的父亲和齐燕然离开冰宫之后,那十二家首领方才来到。
但这十二家首领散处西域各地,又怎可能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来到冰宫?
上官飞凤本来已经有所怀疑,十二家首领已在冰宫集会,她的父亲怎么还能答应和齐燕然上星宿海比武,此时方始知道,她的父亲是被蒙在鼓里。明白了这一真相之后,再想起盖覆天和她说的那些话,心中的疑惑是更加深了。
“怎么连盖叔叔也骗我呢?”不错,盖覆天并没谈及她的父亲是否知道这件事情,但口气中却是暗示她的父亲已经知道的,甚至暗示是曾经见过面的。他说过一句“我们拦阻也拦阻不来”的话,这个“我们”岂非就是故意要引导她认为“我们”一语是包括了他和十二家首领在内的。
想到了这层,上官飞凤不禁心头颤栗,只怕事情的真相比她所能想像的更加凶险了。
她想得到的上官云龙当然亦已想到了,他不再说话,站起来便走。
但可惜他只走了两步,便不由自己的停下来了,她吃了一惊,赶忙扶稳父亲。只见卫天元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去扶他的爷爷。两大高手都是有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爷爷(爹爹),你怎么啦?”他们各自问道。
上官云龙道:“我的功力尚未恢复三成,恐怕此际是不能下山的了。”
齐燕然则打了一个寒噤,苦笑不答。倘若他功力未失,又怎会抵挡不了寒冷?用不着他回答,卫天元已经知道他的功力是比上官云龙耗损更甚了!
卫天元道:“爷爷,我背你下去。”
齐燕然面色沉暗,半晌说道:“在你在江湖上已经闯荡多年。
还是这样不懂事!”
上官飞凤也在劝她父亲:“爹爹,你服两颗阳和丹吧,服下了阳和丹,你有三分功力,就可以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了。”
阳和丹是上官家传秘方制炼的、功能抵御奇寒的药物。在冰宫执役的弟子多备有阳和丹。前两年上官飞凤的内功还未练成,也是需要倚仗阳和丹的帮助才能够上星宿海。她的身上恰巧还藏有三颗阳和丹。
上官云龙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倚仗药物之助,总是难免给人看出破绽。我若这样子下去,岂不是叫好人更可以肆无忌惮。”
卫天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爷爷不愿我背他下山。他不但是为了自己着想,更是为了替上官云龙着想,”要知上官云龙为了恐防给人看出破绽,他本来可以靠药物之助来施展轻功的。他都不敢施展;齐燕然若然要人背下山去,那岂不是摆明了他们已经斗得两败俱伤。
但卫天元在担忧之中却也稍稍安了点心。他的爷爷目前虽然还是甚为固执,对他的话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不愿便即与上官云龙和解,但最少他已经是开始替上官云龙着想了。
只见上官云龙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对他的女儿说道:“我行大周天吐纳法,一个时辰内料可恢复五成功力,有五成功力,勉强也可对付他们了。阳和丹你拿去给、给他。”
上官飞凤心中气还未消,把阳和丹交给卫天元,低声道:
“给你爷爷。”
齐燕然哼了一声道:“我还未至如此不济,你以为你的爹爹当真胜我许多么?”轻轻一弹,把阳和丹弹回给上官飞凤。
上官飞凤甚是尴尬,心里想道:“你不愿领我的情,难道我还要巴结你不成。”不过,她虽然气恼齐燕然的执拗,却也和卫天元一样,放了点心。从齐燕然那一弹指的力道看来,他的功力大概也还保有原来功力的两成,施展轻功不行,但还不至冷坏。
上官云龙缓缓说道:“如今只盼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能够安然度过了。”
卫天元道:“爷爷,你”齐然燕盘膝坐在地上,说道:“你爷爷虽然年老,谅还不至于冻死在这山上,你要下山,就先走吧。”
卫天元知道爷爷好胜,恐防他在一个时辰之内恢复不了五成功力,那就要输给上官云龙了,心想:“好了我得给他挽回这个面于。”当下把手掌贴在齐燕然背心,说道:“事情紧急,恐怕必须你和上官山主联手才能对付奸人。爷爷,你的功力越快恢复越好。”
卫天元已经尽得齐燕然所传的内功心法,此时即以他们所传的心法助他凝聚真气,这样,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哪知欲速则不达,齐燕然体内的真气流窜不定,加上卫天元的助力,竟然还是约束不住。
齐燕然忽地喃喃说道:“中了奸人之计,中了奸人之计,”这句话是上官飞凤对她父亲说的,但齐燕然知道其实是对他说的。
他是在后悔呢,还是仍在半信半疑?
卫天元道:“爷爷,你别胡思乱想,恢复功力要紧!”
齐燕然张开眼睛,说道:“不行,我非问个明白不可。你,你是怎么知道奸人之计的。”
卫天元知道他的脾气执拗,若是疑团未释,心境难以空明。
“让他知道事实,纵然他难免悔恨,但可能比他的心里藏着一个闷葫芦好些。”卫天元心想。
“我们上山的时候,碰上秦岭三英,无意中偷听了他们所说的这个秘密。”
“你为什么不把一个活口带上来?”
卫天元道:“那三个自封为秦岭三英的家伙,已经给人杀了灭口了。”
“杀人灭口的是谁?”
“是一个冒充金狐的妖妇。”
齐燕然越听越奇怪,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冒充的,焉知不是银狐呢?”
卫天元道:“从那妖妇的身法和武功看来,她的年纪要比金狐还老得多。”
“是你自己看出来的么?”
“初时我也看不出来,不过,穆氏双狐的武功深浅,我是知道得相当清楚的,经过上官姑娘的讲解,我相信我们是绝不会看错的了。”
齐燕然道:“初时你也看不出来,如此说,她的易容术岂非胜过了老一辈的快活张?”
“是否胜过炔活张我不知道,但她的确是扮得维妙维肖。连武功家数,也和穆氏双狐相似。更奇怪的是,她也有穆家的独门喂毒暗器。”卫天元道。
齐燕然没作声,脸声却是忽然苍白了。
“莫非我那日看见的那个银狐也是这个妖妇假扮的,她的易容术如此精妙,帮另一个年纪较轻的女子扮作上官飞凤,料想也骗得过丁勃。”齐燕然这才明白,卫天元为什么敢于说他所见的那两个女人都是假冒的了。
齐燕然叹了口气,忽地说道:“好,你助我用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大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恢复功力,甚至还可以胜过从前,但过后一定元气大伤。
卫天元大吃一惊,说道:“爷爷,你何必如此!就用本门心法,一个时辰之内,你也可以恢复五成功力的。”
齐燕然厉声道:“大错若然由我铸成,就该由我赎罪。事情紧急,这是你自己对我说的。还能再待下去吗?”
上官飞凤的目光向卫天元投来,摇了摇头。
她的父亲则正在行那大周天吐纳之法,行功到了紧要关头,对外问的一切,恍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即使没上官飞凤的示意,卫天元也是不会帮他的爷爷作法自毙的。他继续把真气输入齐燕然体内,但却不是助他行那“天魔解体大法”
齐燕然怒道:“怎么你只听她的话就不听我的话了?我若能够自行运功,还求你么?”
上官飞凤道:“齐老前辈,你别着急,我的爹爹就快可以恢复五成功为了。”此时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十之七八。
哪知就在这紧要的关头,忽听得有人大叫:“主公,不好,不好了!他们联合起来造反,他们、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一个人满身鲜血,跑上星宿海来。
“他们要杀我,主人,我死不足借,但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上官飞凤想要阻止他大叫大嚷,但已经来不及了。
上官云龙已经睁开了眼睛。
“阚骅,是你,你过来!”这个阚骅是上官云龙的亲信,曾经与他共过患难,对他十分忠心的下属。三、结拜兄弟是内奸
上官飞凤忙道:“有内好和白驼山妖人勾结,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只须说出内奸是谁。”
阚骅受伤甚重,跑上了星宿海,被刺骨的寒风一吹,哪里还禁受得起?“咕咚”一声,阚骅倒了下去,刚好倒在上官云龙的跟前,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刹那,他还伸出双臂,抱着上官云龙的脚。
上宫云龙将他扶了起来,他的身子已是僵硬如冰!
上官飞凤叫道;“爹爹,他已经死了,你何必还为他消耗功力!”原来上官云龙尚未肯放弃挽救阚骅的生命,正在以本身真力,替阚骅推血过宫。
上官云龙道:“我这是为了报答他对我的忠心!”不错,他也明知是救不活的,但若不一试,他又怎能安心?
大周天吐纳法是必须满了一个时辰才能告一段落的,他突然中断,不但前此的努力化为乌有,连剩下的那三成功力,亦已因强运真气受了影响,此时剩下来的,已是不到一成了。
内奸是谁,阚骅至死都未能说出来。
但也无需他说出来了,谜底已经揭开。
上官云龙刚刚放下阚骅的尸体,山下叱咤追逐的声音业已传入他的耳朵。
“姓敖的,咱们已经说好了服从公议,你如今又要反悔了么?”是十二家官领之一的叔梁汔的喝骂声。
也是十二家首领之一的呼儿盖牧场场主敖错沉声喝道:“别的我可以依,要我反叛上官云龙那可不行!”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只说了三十字:“杀了他!”随即便听得敖错撕心裂肺的惨呼,他是在中了七八种暗器之后跟着被乱刀斩死的。
上官云龙叹道:“敖错本来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想不到在这紧要关头,他竟有这样大的勇气仍然对我效忠。唉,但更想不到内奸竟然是我最信任的人!”
那个上官云龙最信任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了,是他的结拜兄弟,也是在星宿海上地位仅次于他的盖覆天。
跟在盖覆天后面的是西域十一个门派的头领。盖覆天眼力何等厉害,一看就知道上官云龙和齐燕然果然是如他所料业已斗得两败俱伤了。
盖覆天惺忪作态,上前行礼,说道:“大哥,请恕我违背你的禁令,未经禀报,就来谒见。只因他们有大事相商,我不敢擅自作主,只好、只好”上官云龙的一双眼睛盯着他,像是盯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似的。盖覆天在他的目光震慑之下,虽然明知他的功力已失,仍是禁不着心中颤栗镊嗫嚅濡,不知怎样说下去才好。
上官云龙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要来的,但想不到带头的是你。”
盖覆天道:“大哥,你别误会,我们是来向你请示的。”
上官云龙哈哈笑道:“请示?太客气了吧?现在,你们还用得着向我请示吗?”
叔梁汔越众而出,大声说道:“你知道就好。明人不说暗话,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们大伙儿的意思,你不依从也得依从!”
上官云龙冷笑道:“既然我反正都得依从,那你干脆下令好了,何必还来问我?”
盖覆天斥道:“叔梁汔,不许对老当家无礼!大哥,请你恕他莽撞,他也是为了大家的好,只不过心急了些,你就听他禀告吧。”
上官云龙道:“嘴巴长在他的身上,他要说,尽管说。”
叔梁汔道:“好,那我就直说。白驼山和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却偏偏要我们和他作对,我问你,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上官云龙道:“是呀,对你来说,的确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相反,你要是投靠白驼山的话,倒是大有好处,说不定可以发一笔大财。”
叔梁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白驼山卖他们的神仙丸,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干?姑不论神仙丸是否毒品,但天下的毒品也多着呢,例如鸦片就是。朝廷也禁止不了,有人贩卖,有人喜欢吸服,你去横加干涉,那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看来你倒很有资格替白驼山推销神仙丸了!”
叔梁览恼羞成怒,说道:“我不是想发财,我只是不服你的强横态度。哼,哼,什么不奉灵旗,幻剑诛之?你以为你是神灵,抑或以为我们都只配做你的奴仆?”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是么?如此说来,我是罪有应得的了。
但遭我幻剑所诛的人屈指可数,我倒想听听你们的公论,那些人是不是罪有应得?”他的两道目光如寒冰,如利刀,十一家首领,每一个人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都是不由自已的打了一个寒噤。
叔梁绝对上官云龙的指责虽然还是有人附和,但预期的“鼓噪”却是井未发生。
和叔梁汔交情最好的大熊山山主熊抱石说道:“我们可没功夫和你一一细算死人的帐。”叔梁汔跟着大声叫道:“是呀,咱们可别中了他缓兵之计,他故意枝节横生,不过是想拖延时候罢了。”
上官云龙道:“在这星宿海上我还能有什么援兵么?你们既然这样害怕,那就赶快定我的罪吧,要不干脆把我杀了,那更利落!”
此时众人都已看出他和齐燕然确是两败俱伤,心中俱是想道:“即使他想拖延时候,那也不足为惧。”
盖覆天作好作歹,咳了一声,说道:“大哥,你言重了。他们并不是对你叛变,只是想你听听他们的意见。”
上官云龙道:“好,那你说吧。人多嘴杂,我听不了那许多。
他们的意见,想必也就是你的意见。你代表他们说。”言语之中,已是隐隐含有对盖覆天的讥诮。
盖覆天苦笑道:“就不知大哥听不听得进去?”
上官云龙冷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说的你就说,该听的我一定听!”
盖覆天道:“大哥,依我之见,他们说的也未尝没有理由。
和白驼山作对,只怕难免要弄到两败俱伤,还是化干戈而为玉帛的好。”
上官云龙道:“说下去呀!你们准备怎么做法?”
盖覆天道:“有两桩事情定要大哥裁决。第一桩,咱们和白驼山结盟,盟主轮流来做。他们的使者已经来了。”
白驼山的使者应声而出,共是三人,盖覆天道:“这位是白驼山的少山主宇文浩。这两位是他们的护法南宫旭和武鹰扬!”
宇文浩抱拳说道:“晚辈奉了家父之命与上官先生修好,不知上官先生意下如何?”
宇文浩抱拳施礼,上官云龙的眼睛里却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只是冷冷的对盖覆天问道:“第二桩又是什么?”
盖覆天道:“齐燕然和白驼山有点过节,宇文山主想请他到白驼山去走一趟。”话说得客气,其实即是要把齐燕然交给白驼山的人,让他们将他押解回山。
上官云龙勃然变色,说道:“盖覆天,你跟我三十年,可曾见我做过出卖朋友的事?”
盖覆天道:“大哥,齐燕然要来取你性命,即使你不把他当作敌人,似乎也不应该再是朋友了吧?”
上官云龙亢声道:“他是误中奸人之计,就算我死在他的手上,他也还是我的朋友。但只要我还未死,就不许谁动他分毫!”
宇文浩早已满腔怒气,忍不住纵声笑道:“上宫云龙,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要保护别人!”
上官云龙突然目露精光,盯着字文浩冷冷说道:“哦,原来我已是自身难保了吗?那你为何不来试试?要是你能够将我一剑杀了,岂不马上就可名扬天下!”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缓缓道来,却是震得宇文浩的耳鼓嗡嗡作响。宇文浩吃了一惊,不觉想道:“难道他的身受内伤,竟是假装的么?”
武鹰扬道:“此处自有盖先生作主,少山主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齐燕然在那边也蓦地大笑起来,说道:“上官老弟,你也未免太过小看我吧。比武我赢不了你,但别样事情,我也不想输给你。你省掉气力管自己的事吧。对不住,我不领你这个情!”笑声宏亮,和刚才那萎顿不堪的样子,突然好像换了个人。连盖覆天都不禁吃了一惊了:“难道他们的两败俱伤,都是假装?”他可不知,齐燕然在大笑过后,偷偷的把一口鲜血吞下去。他是残余的真气又耗了一半,才能发出那慑人心魄的笑声的。
盖覆天道:“大哥,这是齐燕然自己说的,他的事不用你替他操心了。那么,咱们和白驼山订盟一事”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灵旗还在我的手中,到你当家作主的时候,你再和他订盟吧!”
盖覆天面色铁青,说道:“大哥如此见疑,小弟倒是不便说了。”
叔梁汔道:“有什么不便说的,常言道得好,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他凭着幻剑灵旗,就想压服众人吗?你不说我说!”
他踏上两步,冲着上官云龙喝道:“我再问你一句,盖大哥说的订盟之事,你到底依是不依?”
上官云龙道:“你待怎样?”
叔梁汔道:“也没什么,你若下依,就请你退位让贤!”
上官云龙道:“很好,贤者是哪一位,请出来待我把灵旗交他执掌!”
叔梁汔想不到他忽然软了下来,大喜说道:“算你识趣。盖大哥,我们都拥护你,你怕什么,过去接他的灵旗。”
盖覆天道:“唉,你们何必一定要我接义兄的位子。我和他几十年交情,这太令我为难了!”
熊抱石粗声粗气说道:“这是他自愿让位的,你怕难为情,我给你拿过来。”
上官云龙道:“对啦,反正我是要退位让贤的了,谁来拿都是一样!”
熊抱石道:“把灵旗交给我!为什么还不拿出来?只说说就算数么?”
上官云龙谈淡说道:“你好像忘记武林的规矩了,我是说可以支出来,但你也得有本领从我手中接过去呀!”
熊抱石面色大变,说道:“你是要我夺旗?”
上官云龙道:“不错,幻剑灵旗是我上官家传之物,要是轻易的就交给你,我也愧对历代狙宗。再说,贤与不贤,那也难定标准。但只要你有本领把我打倒,我不交也得交了,你说是吗?”
熊抱石暗自想道:“看来他是装模作样罢了,我不相信他这样快就能恢复武功。”但毕竟心中虚怯,想了一想,说道:“叔梁兄,咱们一同替盖大哥接他的灵旗。上官云龙,我们这也是依照武林规矩,我们是比你小一辈的,要是和你单打独斗,那倒是不尊重你了!”
上官云龙道:“很好,多谢你尊重我,你们并肩子上吧!”
他从冰台上走来,伸伸懒腰,只听得他的骨骼似炒豆似的逼卜作响。
叔梁汔、熊抱石和上官飞凤三人,听得这炒豆似的声响,不禁都是大吃一惊。
不过他们吃惊的原因却是各自不同了。
原来上官云龙在这段时间内,已是将真气一点一滴凝聚起来,但凝聚的真气还未够用来行使天魔解体大法。现在他是用逆运真气的霸道方法,以求迅速见效。逆运真气一贯通,天魔解体大法就可以发动了。
这种爆豆似的声响,就是天魔解体大法即将可以发动的先兆。
逆运真气和天魔解体大法乃是上官家的不传之秘,亲近如盖覆天都不知道他这两种奇门内功的秘奥的。叔梁汔和熊抱石当然更是莫名其妙了。
正因为他们莫名其妙,他们只道是上官云龙的内功已经恢复。这刹那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出几步,心中俱是想道:“原来他果然是假装受了内伤的,这回可是上了他的大当了!”
上官飞凤比他们吃惊更甚,心里想道:“可千万不能让爹爹施展天魔解体大法,否则他过后恐怕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心念电转,迅速行动。上官飞凤飞身掠过,抢在父亲的前头,喝道:“灵旗在我手中,要夺旗得向我夺!”原来这面灵旗,她从江南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未曾交还父亲的。
她怕父亲拦阻,左手将灵旗一扬,右手已是使出幻剑绝招,唰唰两剑,分别向叔梁汔与熊抱石刺过去了。
剑势奇幻,快如闪电,这一瞬间,叔梁汔、熊抱石都是感觉一股寒气,那碧莹莹的剑尖好像是在同一时间刺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
叔梁讫虚晃一招,侧身问避,他的武功本来不在上官飞凤之下,此时心慌意乱,虽然闪过这招,但听得“嗤”的一声,衣袖却已是给削去了一截了。
熊抱石身形一矮,脚尖挑起一块磨盘大的冰块,上官飞凤飞身掠起,跳得更高,冰块在她脚下飞过,轰隆一声,落地时碎成片片。熊抱石那脚尖一挑的力道如此之强,令得上官飞凤也是暗暗吃惊。
上官云龙道:“凤儿,你何必如此?还是”
上官飞凤不待他把话说完,已是又把灵旗一扬,说道:“爹爹,你也忘了规矩么?灵旗在谁手中,别人就都得听他号令!”言下之意,当然是连父亲也不能例外了。
上官云龙叹道:“那就任凭你去胡闹吧!”说罢,走上冰台,又再盘膝坐下。
叔梁讫叫道:“上官先生,且慢打坐!”他害怕上官云龙武功已经恢复,是以虽然不再尊称他为“宗主”却是不敢直呼其名了。
上官云龙道:“你们要怎样,是不是非得我出手不可?”
叔梁讫道:“不,不是。我只是想问个明白,令千金说的话你认不认帐?”
上官云龙道:“灵旗在她手中,我尚且要听她的号令!”说罢,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们。
上官飞凤喝道:“不奉灵旗,幻剑诛之!灵旗如今在我手中,你们听不听令?”
叔梁汔哈哈笑道:“要是我们把灵旗从你的手中抢过来呢?”
上官飞凤道:“那当然我也只能听你的命令了。除非我不想活!”
叔梁汔道:“这话的确是说得很清楚了。不过”
上官飞凤道:“还有什么不过,你们并肩子上吧!”
叔梁汔纵声笑道:“你手执灵旗,是可以代表令尊说话。但令尊的辈份和武功,那就不是你所能代表的了。还是让我单独领教你的幻剑吧。我可不愿落个以大欺小的臭名。”
上官飞凤哼了一声道:“我的剑上没长眼睛,它是分不出大小的。你们两个齐上,我可以省事一些。但你喜欢独自尝一尝幻剑的滋味,那也由你。”
熊抱石是个莽汉,火气上冲,立即喝道:“割鸡焉用牛刀,叔梁兄,让我来教训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大吼声中,已是向着上官飞凤扑去。
他力大如牛,手脚起处,全带劲风。上官飞凤展开轻灵的身法,绕着他转,连衣带也没给他沾着。
熊抱石喝道:“为何还不出招?”
上官飞凤笑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要你教怎样出招么?你懂不懂,幻剑之所以称得上一个幻字,就是要令对手无从捉摸。”
原来上官飞凤深知熊抱石不但蛮力惊人,而且有一身横练功夫,铜皮铁骨,几乎已经可以说得是练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了。
故此她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反受其害。
熊抱石哼了一声道:“故作神奇,你以为我就怕了你的幻剑么?哼,我倒要看你能够躲到哪里?”说罢,双臂箕张,一步步向上官飞凤逼近。他采取逐渐收紧的打法,把上官飞凤逼到一面峭壁之前,眼看已是没有转身的余地。
上官飞凤忽地喝声:“着!”旁人还未看得清楚,她的剑尖已是刺进了熊抱石的肋骨。
不但上官飞凤满心欢喜,熊抱石这边的西域十个门派首领也都以为他是输定的了,哪知事情竟有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变化。
只听得“咔嚓”一声,上官飞凤的剑已是给熊抱石拗折。原来幻剑之所以可怕,固然是由于它的变化莫测,但更主要的还是一个“快”字,必须快得出奇,才能瞬息百变。如今上官飞凤的剑尖嵌在他的肋骨之中,急切间抽不出来,神奇的幻剑等于变成烂铁,那还有什么作用?熊抱石不过断了一根肋骨而已,他一身横练功夫,断了一条肋骨,并无大碍。他却趁此时机,拗断了上官飞凤的幻剑了。
不过他虽然拗断了上官飞凤的剑,却还是抓不住她。上官飞风手上一轻,便知不妙,立即从他身旁好像游鱼一般滑过去了。
熊抱石喝道:“幻剑已折,你这丫头还不认输?”
上官飞凤冷笑道:“剑是幻剑,幻剑非剑!任你跟我爹爹多年,这道理你都不懂吗?”说罢,索性把那半截断剑抛下,又再扬起灵旗,说道:“除非你把我的灵旗夺去,否则你不奉灵旗,我仍然可以用幻剑诛你!”
原来“幻剑”并不是某一把剑的名称,只要使得出那奇幻的剑招,任何一把剑都可以作为“幻剑”故此说“剑是幻剑”;但使“幻剑”的奇招,却又并非限定必须用剑不可的,刀、笔、铁尺甚至一根树枝都可以当作“幻剑”故此说“幻剑非剑”
熊抱石狞笑道:“好,那你就再去找一把幻剑来对付我吧!”拳脚展开,把地上的冰块打得满空飞舞,星宿海上有亘古不化的冰块。有的冰块大如鹅卵,给熊抱石的脚尖踢起,功用已是有如暗器一般。这一下比刚才的打法更厉害,上官飞凤眼看又要被他逼进了一条冰胡同。
上官飞凤忽地冷笑道:“幻剑何须去找?”
一直在旁凝神观战的叔梁汔叫道:“小心!”但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瞬息之间,熊抱石陡觉眼睛一亮,随即什么都看不见了。
上官飞凤已经刺瞎了他的一双眼睛,用的只不过是一支七寸长的冰条。
她是把一个冰块接到手中,捏成略具匕首形状的冰剑的。
叔梁汔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快跑去救护好友,喝道:“待会儿我再找你这丫头算帐!”
上官飞凤笑道:“何必待一会儿,我早就叫你们并肩子上的了!”
叔梁汔喝道:“你敢”话锋未了,上官飞凤己是把手一扬,手中的“冰剑”化成珍珠未似的碎片。叔梁汔眼前白蒙蒙一片,怕受她的暗算,急忙抽剑反击。
他的剑刚刚出鞘,脉门忽地一麻,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剑已是给上官飞凤夺了过去。
上官飞凤笑道:“剑是幻剑,冰剑不如真剑,还是用你这把剑好!”话犹来了,她的剑已是刺穿了叔梁汔的琵琶骨。一剑得手,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其实叔梁汔的武功是还在熊抱石之上的,只因刚才的变化来得太过突兀,上官飞凤才能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上官飞凤收剑跃开,冷冷说道:“看在你对朋友还很不错,废你武功,饶你不死。还有谁要这面灵旗?”
叔梁屹倒了下去,熊抱石瞎了双眼,狂叫向上官飞凤冲来,撞着冰崖,跟着也倒下去了。
叔梁汔和熊抱石是在场的十一家首领中武功最高的两个,旁人见他们伤得这样惨,还有谁敢自告奋勇?大家都把眼睛望着盖覆天。
盖覆天只好撕下虚伪的假面具,走出去道:“凤姑娘,你做得太过份了!我和你的爹爹虽然是八拜之交,也不能容你胡为。”
上官飞凤道:“好,那你就来夺旗吧。”
在冰台上打坐的上官云龙忽地张开眼睛,说道:“凤儿有我管教,用不着你替**心。凤儿,把灵旗交给我,让我亲手交给我这位好兄弟。”他站了起来,五指插入坚逾钢铁的冰崖,硬生生掌下一块,以掌力削成一支三尺长的冰剑。原来他逆运真气,此时所积聚的真气,即使不是用来发动天魔解体大法,也足够他支持半枝香的时刻了。
他也知道在半个时辰之内,未必能够击败盖覆天,但没更好的办法,只好如此一试。要是试不成功的话,最后一刻唯有发动天魔解体大法了。
盖覆天不知他这逆运真气的奥妙,见他掌劈冰崖,硬削冰剑,倒是不禁一惊,心里想道:“看来他的功力纵然未曾完全恢复,恐怕亦已恢复一半了。”心中患得患失,一时间竟是踌躇莫决,不敢向前。
白驼山的两个护法南宫旭和武魔扬忽地走上前来。
南宫旭说道:“盖大哥,咱们两家已经决意结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顾念旧情,不愿和上官云龙动手,让我来吧!”
武鹰扬跟着说道:“我们是不用听什么灵旗的号令的,管它是在什么人手中,我们都不能放过上官云龙!”
原来这两个人已经看出破绽。破绽之一:上官云龙的功力倘若真的已经恢复,以他的身份,他用不着劈崖削剑,炫耀功夫。这等于百万富翁,用不着拿出一绽元宝来炫耀自己的财富一样。上官云龙意在“立威”反而给他们看出是虚张声势了。
破绽之二,上官飞凤明知自己不是盖覆天的对手,但却不肯把灵旗交给交亲。可见连她也是不相信她的父亲可以对付得了盖覆天的,否则她何须冒这个险。
白驼山这两个护法,上官云龙虽然没有和他们交过手,对他们的武功深浅,却也素有知闻,若然只论武功,他们尚在白驼山主字文雷之上,不在盖覆天之下。
上官云龙也知他们看出破绽,心想唯有速战速决了。“否则,若是等到盖覆夭也省觉之时,那只有更加糟糕。”于是沉声喝道:
“凤儿,退过一边!”
南宫旭、武鹰扬同声笑道:“对啦,上官先生,还是你自己来吧,棋逢对手,那才有意思!”
忽听得有人喝道:“凭你们也配和上官云龙做对手!”
发话的是齐燕然。
武鹰扬们目斜睨,说道:“齐燕然,你是不是要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齐燕然道:“你们不是要把我拿回自驼山的吗?你们和我先了结这段梁子再说!”
南宫旭听出他中气不足,不觉心里犯疑,暗自想道:“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齐老头儿的武功未必胜得过上官云龙,但临敌的经验却丰富得多。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岂能轻易露出破绽?他明知一开口就会给我们看出破绽,还是要向我们挑战,莫非故意示人以弱?”
思疑不定,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错,反正我们这一战是兔不了的,你替上官云龙出手也好,为自己出手也好,我们奉陪就是!”陡听得有人喝道:“凭你们也配!”
说话的口气和齐燕然刚才对他们的斥责一模一样。
但这回发话的却不是齐燕然本人,而是卫天元了。
卫天元身形疾起,俨如鹰隼穿林,话声来了,他已是和上官飞凤并肩而立了。
“普天之下,只有上官先生才配得上和我爷爷交手。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我出手教训你们,已经是抬举你们了!”
武鹰扬脾气暴躁,大怒喝道:“狂妄小子,且看是谁教训谁?”
上官飞凤更加心急,她生怕父亲出战,不待武鹰扬把话说完,她已是抢先发动了。
她找上了的对手是南宫旭。唰的一剑刺出,方始喝道:“给我滚下山去,否则你也同样难逃幻剑之诛!”
南官旭倒是甚为沉着,哈哈一笑,说道:“你吹牛的本领也是你爹教给你的么?”
说话声中,只听得铮铮声响,两人的兵器已是碰击了十七八下。
南宫旭用的是一对判官笔,出手虽然不及上官飞凤迅捷,却也防御得风雪不透。
上官飞凤攻不进去,虎口反而隐隐感到酸麻。立即又再采用绕身游斗的打法。幻剑瞬息百变,稍合即分,一沾即退。以轻灵的身法补功力之不足,全副精神,注视对方的笔尖,蓄劲以待,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另一边,卫天元与武鹰扬也是棋逢对手,但只不过斗了三招。
第一招双方同时抓向对方。武鹰扬用的是大力鹰爪功,卫天元用的则是“擒龙爪”
武鹰扬的大力鹰爪功有三十年以上的苦功,不但足以称霸西域,即使放在中原,他的鹰爪功也称得上是武林一绝的。这一抓抓下,劲风疾射。五根指头胜过五把匕首。
这一抓劲风呼呼,相形之下,卫天元的“擒龙手”无声无息,似乎是逊色多了。
只听得“嗤”的一声,卫天元的衣袖被撕去半边,武鹰扬则只不过在冰原上滑开两步。
但上官云龙却高声叫起“好”来,他当然不会是为武鹰扬喝彩的。
原来齐家的“擒龙手”另有一功,擒拿撕抓的手法本该是以刚劲凌厉见长的,但擒龙手的手法则甚为含蓄,它是以柔辅刚,正好可以克制武鹰扬的大力鹰爪功。是以武鹰扬虽然撕破了卫天元的袖子,但他所发的那股刚劲力道却已给卫天元卸开,身形也给带动,失了重心了。
撕破对手的袖子不过是表面的优势,身体失掉重心,却是实际的劣势!
武鹰扬连忙使出重身法,拿桩坐马。说时迟,那时快,卫天元己是一声大喝“看掌!”呼的一掌向他背心猛击过来了。
高手相搏,只争毫黍。卫天元跟踪急击,当然是为了不让对手有喘息的余地,但因武鹰扬尚未转过身来,他不愿意给人说他是从背后偷袭,故此发招之际,先喝一声。
武鹰扬没有转身,头也不回,便是反手一掌。
双掌相交,声如郁雷,武鹰扬接连退了三步,卫天元只是晃了两晃。
但这次上官云龙却没有喝彩了。
原来这一次在掌力上的较量,却是卫天元输了半分。要知武鹰扬是吃亏在先,身体失了身心,脚步也还未曾十分站稳的情形之下,硬接卫天元掌力的。倘若双方的掌力是一样的话,他就要当场摔倒,而不仅只是退后三步了。
卫天元三度扑上,这一次打法又变,骈指如戟,点向武鹰扬的眉心。他是以指代剑,使出齐家独门的刺穴手法。
武鹰扬这次竟然不退不闪,五指如钩来拗卫天元的手指,卫大元迅速移转方向,点他肩井穴,武鹰扬转动小臂,在极小的圈子里防御,动作虽不及卫天元之快,却也足够阻遏卫天元的攻势。他用的是小擒拿手法,利于近身缠斗,而且可以随时变为分筋错骨的功夫。对手只要给他沾上,不是指头拗折,便是关节错开,伤残必定难免了。
双方在瞬息之间,互为攻守,过了十多招,彼此都没碰上。
这十数招近身缠斗,双方都不肯退让半步,当真是掠险绝伦!
星宿海是古冰川遗址,地面就是坚冰。齐燕然坐在冰坡上,看得紧张,屁股忽然一滑,滑下数尺。幸亏没有滑倒,但也不禁大吃一惊了。
卫武二人不敢让这样的局面僵持下去,不约而同出掌相抵“蓬”的一声,双掌相交,各自退了三步。齐燕然放下心上的石头,此时方始能够坐稳。
双方接连用了三种功夫比试,在擒拿手法上是卫天元稍占上风,掌力的较量则是武鹰扬较有优势,但在点穴与分筋错骨的近身缠斗中却又打成平手,总的说来,还是未见输赢。
另一边,南官旭和上官飞凤也是打得难解难分。南宫旭见她采取绕身游斗的打法,生怕稍有疏失,便要给她乘虚而入,当下也只好改变打法,与她对攻。南官旭的一对判宫笔使得出神入化,比起上官飞凤的“幻剑”也差不了多少,但他的功力则是胜过上官飞凤不只一筹,双方对攻,上官飞凤仍是无法占到上风。
南宫旭哼了一声,说道:“到了此际,你也应该知道打不过我了吧?对你这小丫头我是胜之不武,换你爹爹来吧!”
以上官飞凤的轻功,远较对方高明,若要全身而退,决非难事。但她要保护父亲,岂能罢休!冷笑说道:“什么胜之不武,我看你不过胜在脸皮够厚罢了。待我戳破你的脸皮,看你还夸不夸嘴!”
南宫旭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喝道:“臭丫头,不知死活!”双方不肯罢休,斗得更加激烈。
卫天元也不肯罢休,和武鹰扬第四度交手。双手都是不敢再有轻敌之念,斗得反而没有初上来时候的激烈了。不过表面看来虽然似乎较为平淡,但却像暗流汹涌,暗地里藏着杀机。
奇怪的是,站在旁边观战的益覆天与宇文浩此时却是不约而同的都把注意力转移,他们不再注意面前的恶斗,却转过头去,把目光投在齐燕然身上。
半晌,宇文浩回过头来,望向盖覆天,目光中带着疑问的神气;盖覆天点了点头,宇文浩面露喜色,跟着也点了点头。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原来他们都已看出了齐燕然的破绽了。
齐燕然刚才在冰坡上滑下数尺,已经露了底了!
层冰覆盖的山坡光滑如镜,武功稍弱的人都会滑倒,坐不稳就更不稀奇了。但齐燕然是几乎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的高手,他滑下数尺,可就大不寻常了。若非武功尽失,亦已是元气大伤。正是:
岁月销蹉跎老朽,冰崖搏斗已神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风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