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插在裤袋之中,眼眸半垂,漫不经心地来回踱了两步,皮鞋踩出的厚重质感沉沉地敲打在人的耳畔。
大约是一时猜不透楚沐的意图,池宇宁微微蹙眉,打量而警惕的目光自然地追寻着男人的身影。
突兀地,脚步声戛然而止,楚沐转身坐到那张放置在旁的椅子上,一双长腿交叠,俊美的脸庞染上几分不耐,“为什么昨晚不行动?”
他的语气轻巧又克制,高高在上的模样带着几分压迫感,可紧握的双拳中又带了些许隐忍。
池宇宁微怔,似是有些惊讶,薄唇轻启,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不知是天然的反应,还是回应的演技。
坦白说,池宇宁没想到苏正阳这个角色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无论是徐恽还是邵以辰,他们的演绎都未曾让池宇宁怀疑过对方是否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即使邵以辰的苏正阳对肖云横眉怒目,可那也是一种对亲近的人才会有的愤怒,因为信任而毫无保留的宣泄。
然而,此时此刻,池宇宁竟在怀疑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同生共死的战友,而是一个“敌人”。
在故事里,肖云是苏正阳的接线人,亦是他与警队、与原有生活的唯一接点,苏正阳理应信赖肖云,更应依赖于他。可池宇宁没有从楚沐的表演中感受到分毫的信任与依赖,反而从他的语言、肢体与眼神中读到了冷漠、威慑与防备。
这让池宇宁愣了愣神,但很快他意识到这种演绎合情合理——所谓“欺骗敌人,先要骗过自己人”,苏正阳在敌营潜伏了整整六年,他作为卧底身份的神态、言行或许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有钱、有货、有人,足够起诉高嵩,为什么临时收队?”
楚沐幽幽抬起眼帘,语调缓慢却带着足够的力道,他是在质问,甚至是在审问池宇宁。
池宇宁稳了稳心神,故作冷静地回答,“上面有新的命令。”
“什么意思?”楚沐眉头一紧。
池宇宁喉结微动,目光飘忽地闪烁着,“我们要抓高嵩的上线,金坤。”他说道,“上面已经和缅甸政府达成了共识,近期将展开一次大行动,一举端掉金坤的大本营,消灭他在华缅边境的全部产业线。”
楚沐眯起眼睛,似是在思索、权衡着什么,池宇宁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半晌,长发的男人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六年,这六年里,我的任务一直是奔着高嵩去的,从来没人让我准备去对付金坤。”
“我们都知道,不是每个任务都可以完全按照计划进行。”池宇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自持,而不显得弱势,或是展露出分毫的退却。他接着念出台词,“我答应你,六个星期,最多六个星期,我一定让你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