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轻轻化开,口中并极尽挖苦之能事,说道:“这一招还真有几分路数,但掌未发,气已浮,如此临敌,岂有制胜之理,我看你还是好好再回去学上两年才是。”
众人虽然对这白衫怪客的来历奇怪,举动不满,但见到方才还自凭着口舌制胜一阵的龙振天,此刻竟被人刻薄挖苦得怒发如狂.心中又不禁觉得有些可笑。绝色少女回转秋波,方待向身侧的青衫少年说话。
哪知秋波望处,见他玉面之上,神色巳不似方才安详,而且剑眉徽皱,似正深思,进也不便打搅,依旧回首去看擂台上的大战。
哪知就在她这目光微转之间,台上情势,巴自大变。
月光之下,但见白衫人影,满台游走,竟将龙振天的蓝影,因在当中,连招式都无法如意施展。“蓝龙”龙振天,不到三十招,便被对方困住。虽然因他已被那白衫怪客激得怒火如狂。心情暴躁,心不定。神不静、气不稳,正是犯了武林交手过招时大忌中的大忌。
但这白衫怪客武功之高,身法之奇,招式之怪,却仍令四下群豪耸然动容,相顾失色,就连“五湖龙王”萧之羽方才中存私心,想教龙振天在天下水道英豪前丢人现眼,但此刻却已不禁暗中盼望龙振天能反败为胜,脱困而出。
他心中虽作此想,但情势岂能如他之意,武林高手过招,一失先机,便是败象,何况龙振天的武功无论内力、招式,俱稍逊这白衫怪客一筹,交手时间越长,他便越发不支,眼看已将不支落败,但他毕竟不是庸手可比,在如此危急之中,犹能作一次最后挣扎。
突听一声清啸,龙振天竟自冲天而起,双掌一分,头下脚上地直扑面下。
这一招“云龙探爪”威力之大,果自不同凡响,与武林常见的“云龙探爪”之式,相去何止千里。哪知白衫怪客大袖微拂,身形竟如凭虚凌风一般,飘然飞跃,与凌空扑下的龙振天,正好一上一下地交错而过,而就在两人身躯相距不及一尺的刹那之间,龙振天突地一声惨呼,斜飞三丈“噗”地一声,落入湖中,溅起满天水花。
群豪一声惊呼“太湖八寨”门下舵主,有的甩长衫,抽兵刃.有的连衣跃下湖中,但龙振天落入湖中以后.竟自始终踪影不见。群豪一齐大哗,但一来畏惧这白衫怪客武功委实太过高强。再来这些自幼在水上为生的人物.与半路出家的“蓝龙”龙振天,其实并无深交,是叫嚷尽管叫嚷,却无一人真的肯掠上擂台,与这白衫怪客动手。
只见白衫怪客飘然落下以后,桀桀怪笑又起,又自若无其事地道:“萧舵主此次水上大会,湖、汀、河三道豪杰,棋已到齐,但苦没有海上之人前来凑数,似乎有些美中不足,足以在下方自兼程赶来,又听说会中将以武功高下,争取水道盟主。在下虽五这般雄心壮志,但心痒实在难抓,如不试上一试,只怕当真要寝食难安。”
怪声微顿,桀桀怪笑道:“高邮、洪泽、洞庭、太湖、长江、黄河的英雄,再加上我这‘雪海’来容,可说是湖海江河,各色人物一齐来尽。天上月圆,地上人聚,如果再能选出一位武功真能压倒群豪的人物作为水道盟主,这倒当真是武林中一段佳话。”
他旁若无人般地放肆言笑,却惊得四下群豪,一齐神色大变“五湖龙王”萧之羽双目一张,极其惊诧地失声说道:“朋友大驾,来自‘雪海’,难道便是‘雪海双凶’两位前辈的门下么?”
白衫怪客拊掌笑道:“不错,不错,萧舵主果真好眼力,在下杜灵,家师正是‘雪海双凶’!”
众豪一听此人便是“白衣无常,笑面追魂”杜灵,心中更是大惊,只听他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各位既已订下以武功高下定水道盟主究竟谁属,而且订下千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以‘记分’来定胜负之法,在下自应一力赞成,此刻在下已胜厂一阵,还有哪位前来赐教,在下于此恭候!”
语声落处,竟缓缓在这“水上擂台”之上踱起了方步来,群豪竟为其声威所慑,要知道海上豪杰参与“水道同盟之会”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一人,能说出辨驳之言“五湖龙王”俯首沉思了许久,似乎在暗中比较,自己是否此人敌手!半晌方自抬起头来,却听他那妹子已又娇声啼啼、莺喉婉转地说道:“雪海可算‘水路’,难道‘木鱼’也可以算做‘鱼’么?不通不通,不通已极,你若想来争这水路盟主宝座,最好还是等到‘木鱼’变做‘鱼’以后!”“笑面追魂”杜灵双眼一翻,仍然怪笑道:“人道好男不和女斗,在下部无这想法,男女俱都是人,本应一样地位,姑娘你说是么?”
绝色少女心智虽然玲珑剔透,一时之间,却也猜不出他语中真意,只得等他语声微顿后接道:“是以姑娘若要和在下动手,自管来和在下动手,在下甚为欢迎,但这种无知废话还是少说为妙。雪海’不算做‘海’,难道还能算做地么!黄河结了冰,难道就不再算做‘河’么?”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直说得绝色少女微微一愕,四座群豪,见这伶牙俐齿的绝色少女,如今也算遇着了敌手,而且竟是这般离奇怪异的角色,却又不禁暗中吃惊!
哪知当场情势,发展至此,已是瞬息千万,就在绝色少女这一愕之间,湖面水花,突地往上一涌,湖水中竟随之涌出一个直径约有一丈二三、表面漆得五色斑澜的木球!“笑面追魂”杜灵与绝色少女的对口好戏,虽然极其精彩引人,但群豪此刻目光,却仍不由自主地移至这五色木球之上!人人心中俱惊诧奇怪,这突由湖水中冒出来的木球,究竟有何用途?是何来历?
这其间众人心中自有千百种不同的想法猜测,却再无一天能够猜到,木球出水以后,顶上竟自掀开一盖,球中竟突地钻出一个发鬃蓬乱、身上亦穿五色彩衣、身材长得肥硕如猪、怪得不能再怪的怪人!
一头钻出木球以后,他随即仰天吐了一口又粗又重、几乎震得众人耳鼓“隆隆”作响的长气!双手微按木盖两侧,肥胖的身形便已离球而出,却恰似在这五色巨球以内,又钻出一枚五色圆球来!
这枚大球凌空一“滚”便已落到“水上擂台”上“嘻嘻”一阵怪笑,张开有如鳜鱼般的肥厚嘴唇,却用尖细有如女子般的声音说道:“谁是‘五湖龙王’?快来向我东郭胜鱼道歉,否则我就一口大气,将你们这些帆船,统统吹到北海以外!”
已将大功告成的水上大会,被那“笑面追魂”一揽,已将本自稳拥胜券的“五湖龙王”
搅得三神暴跳,七窍生烟!
哪知此刻又凭空钻出这样一个怪人,无头无脑地说出这般一番怪话!萧之羽自恃身分,虽然不肯失态,但已气得满面通红地说道:“萧之羽有何失言失礼之处,要向阁下道歉,还请阁下指教!”
那自称东郭胜鱼、腹部突起如蛙的彩衣怪人,笑嘻嘻地伸出一双又肥又短的手掌,指着自己鼻子怪声笑道:“你聚集群豪,召开大会,怎地不送一份请柬给我?,我那‘井底虽无水’,难道我‘井底灵蛙’,便不是水路英雄?”
众人看他神态举动,本已觉得他极似青蛙,此刻听他自报姓名,果然是蛙!而且还是“井底之蛙”!不禁又奇,又怪,又觉好笑。
但“雪海来客”之外,居然又来了个“井底中人”理直气壮地自称水道英雄,却不禁将个“五湖龙王”萧之羽气得有苦难言,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心中直在着急,水上大会此刻被搅得七荤八素,等会若再钻出个如此怪人来,只怕一切计划,都要告吹!
哪知事情果然被他不幸猜中。他念头尚未转完,湖面突地又有一大一小,两艘船只,破浪而来,大船在前,小船在后,两船相隔约有数十丈遥,小船来势极缓,大船来势却极速,眨眼之间,便巳来到近前,船上掠下一个黄麻布衣、头藏高冠、神态极其清奇飘逸的灰发老者。
到得擂台之上,便四下长身一揖,不等别人发话,便已连声说道:“抱歉,抱歉,失礼,失礼,萧总寨主召开‘水—k群雄大会’,在下竟然毫不知情,一步来迟,有劳各位久候!”
哪知又走来这样一位人物,而且亦是水道中人,众人心中已在奇怪,却听他语声一顿,又遭:“在下檀清风,久居花溪,承蒙朋友拍爱,赐我‘花溪隐侠’之号,‘侠’之一字,在下愧不敢当,英雄豪杰,在下亦自愧不如,但既吞为‘水’上之人,是以赶来凑凑热闹,至于‘水道英雄盟主’之位,在下却是从来未敢妄想的!”
言语说得极为客气,却教“五湖龙王”萧之羽更加烦恼。哪知他话未说完,那艘小船已驶近,拥桨之人,不但似乎根本不溶水上操作,而且脚步亦站立不稳,但轻功却极高妙,轻轻一掠,便已纵上擂台,身形连晃,哈哈笑道:“湖海江河池溪井,同属水道,在下‘砚池醉客’,既属水路中人,不敢不来参与这‘水上群豪大会’,只是来迟许久,恕罪,怨罪!”
又来一位“水上”人物,但“砚池”是在何处,谁都未曾听过,哪知道“砚池醉客”却已不等别人发话,便已自动解释道:“各位或许要问,‘砚池’是在何处,不瞒各位,‘砚池’便在区区在下身上”!”“砚池”居然在他身上,群豪不禁俱是大感不解地为之一愕,萧之羽却在自我宽慰地暗问自己:“湖海江河池溪井外,只怕不会再有第八种水了吧?”
群豪一听这“砚池醉容”自称砚池在身上,一愕之下“太湖八寨”之一“紫霄寨主”梁启一,性子暴烈,在群豪愕然之中,大声吨道:“身上何有砚池?若是一派胡言,莫非欺水上无人么?”“砚池醉客”“嘻嘻”一笑,双眼斜视,当是醉态可掏,向“井底灵蛙”东部胜鱼一指,道:“这位朋友,虽然自称井底之蛙,见识似乎比阁下略高一筹,砚池虽小,但却是水!弱水三于。取一瓢饮,水多何用?”
说着,衣襟无风自动“刷”地掀起,一探手间,已然自身上取出了一方竟有三寸、长达六寸的端砚来,那端砚形式极为古朴,中心凹陷,却储满了浓得发光的墨汁!“砚池醉客”在取出那方端砚之际,并非是砚池向上,却是向下.池中墨汁,尽管流转不定,却没有一滴滴下来。湖上群豪,惧都见多识广的人物,一见这种情形,便知道“砚池醉窖”确然不是等闲人物,这一手玄门上乘“无极气功”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砚池醉客”
‘哈哈”一笑道:“砚池之中,水固然不多,但却春来不干,冬至不冻,任我横扫干军,仍是不变,难道我算不得水路上人物?”
他这一番似疯似癫的话,听得人人皆是愕然!”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中已然怒极,但是却不露声色,反倒纵声高笑,道:“阁下说得妙,但今日我们互争水道盟主,每一帮惧派五人出场,新来的几位,只是一人,未免吃亏了些?”“砚池醉客”也是一笑,道:“只在艺胜,岂在人多!”虽是寥寥八字,但是语气极旺,群豪莫不耸然动容!“五湖龙王”萧之羽城府颇深,一见杜灵、东郭胜鱼、擅清溪、“砚池醉客”四人,全部在擂台之上,心中暗付,这四人个个身怀绝技,但看来他们也未必相识,何不令他们先自相残杀?心念转动,已然大笑道:“好一个只在艺胜,不在人多!”语声微顿,继道:“适才正在比试,是雪海‘笑面追魂’杖朋友胜了‘蓝龙’龙振天,请三位以到达次序,继续动手!”“五湖龙王”
萧之羽一出此言,众人已知他的心意。本来,什么雪海、花溪、井底、砚池,哪里算得上是水路人物?
若是真叫他们当了水道盟主,是个什么局面,简直无法想像,因此太湖、洪泽、黄河、高邮请帮水路英豪,虽然正在各争盟主,倒也同意萧之羽的办法,让他们来的人先动手。
“五湖龙王”萧之羽一声长啸,立有一人,手持红旗,飞身而上,萧之羽一手接过,朗声道:“适才杖朋友已胜一场,这面红旗,理应归杜朋友所有!”
手臂候地向下一沉,食中二指,夹着了旗柄,突然向上一扬。“飒飒”风声,应指而生,那面红旗。竟被他一扬之间,化成一缕红虹,直飞向空,在三丈高下的半空中顿了一顿,带起一阵锐利的嘶空之声,直向杜灵来船之上,电射而出。“噗”地一声,正好插在那艘船的乌桅之上,白帆红旗,相映得色彩鲜明,刺目已极!“五湖龙王”萧之羽坐处,离那乌桅,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但是他弹指之间,便将轻飘飘的一面红旗,送到了桅顶!
这手上乘已极的功夫一露,满湖之上,尽是彩声,很久才静了下来。“笑面追魂”杜灵扬声一笑,道:“多谢主人所赐,在下已得一分,这位东郭先生”
手一指,便指住了自湖底泛起的“井底灵蛙”东郭胜鱼,东郭胜鱼身形微挫,突后退一步,发出“哈哈”两声怪笑,宛若蛙鸣,嚼起肥唇,声细却如女子,道:“请赐招!”“笑面追魂”杖灵见对方身形如此怪异,也是不敢怠慢,衣袖一束,一声长啸,啸声未毕,湖水竟起涟漪,眼看两人将要动手,忽然远处,又有啸声传来。
其时“笑面追魂”的啸声,还在半空荡漾不绝,震得入耳鼓发响。
那啸声虽然从极远之处传来,细如游丝,但是才一入耳,却反比杖灵所发啸声,还要惊人!
杜灵将已扬起的衣袖,突然一收,向后一退,东郭胜鱼也是“咯”地一声怪叫,向后一跃,看他身形,极是缓慢,而且落在擂台之上,还带起“蓬”地一声,像是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一样,但当他跃在半空之际,却是载沉载浮,犹如纸扎的一样,身法怪异之极,根本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功夫。
那啸声一起“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中又是一凛,知道又有高手赶到。
萧之羽心中啼笑皆非,事起之初,做梦也料不到自己这个水路英雄大会,会引来这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客!
但他随即又心中自我安慰,因为除了湖海江河池溪井外,只怕不会再有第八种水了。
群豪听得啸声,也是心中愕然,只听啸声乍起之际,若隐苦现,若断若续,细若游丝,但晃眼之间,便如万马奔腾,展布极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群豪放眼望去,只见湖水荡漾之中,一个身披青衫、身材中等、面上笼着青纱、看不清面目的人,竟然踏水而来,湖面在他脚下,宛若为利箭所射一般,疾分而开,而那人来到擂台之旁,突然身子一跃,人已跃上了擂台,看他足下,确是没有任何物事的凭藉,的的确确,是踏水而至!
此际湖面之上,何止数百人之多,但那青衫怪客一到,却立时寂然无声。
他那“凌波飞步”的绝顶轻功,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听说以外,谁也没有见过!
如今一见,人人皆被震慑,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只见那青衫怪客仰面发出两下笑声。道:“可笑!可笑!”“五湖龙玉”萧之羽身为洞庭湖主,又是发起此次大会的人,心下虽是惊骇,却不得不勉为应付道:“朋友何来,有何可笑?”
那青衫怪客突然一个转身,青纱面罩之内,射出两道冷电,直逼“五湖龙王”萧之羽。
“五湖龙王”萧之羽身为洞庭湖主。一生厕身于武林争霸残杀之中,什么样的阵仗未曾见过,是个身临刀林剑池,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人物,但被那青衫怪客国射冷电地扫,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青衫怪客目光不眨,道:“阁下想必就是此次大会的发起人!”
萧之羽道:“朋友猜得不错,在下萧”
青衫怪客竟不等萧之羽将姓名报出,便又是一阵狂笑,将萧之羽的语声,全都盖了下去。
湖上群豪,一见那青衫怪客作出如此不合江湖规矩的行动来,尽皆愕然,萧之羽虽然刚才曾亲见来者之能,也不禁脸色一沉。
那绝色女子眼见哥哥被辱,也是秀眉微轩,脸现怒容!
但青衫怪客却根本不给人以发声的时间,笑声甫毕,已然声如鹤映,朗声道:“我来问你,天下之水,从何而来?”
这一问,令得人人均是一呆。
萧之羽无法回答,满湖群豪,也是无从答起,一时之间,静到了极点,只有那青衫怪客的“嘿嘿”冷笑之声,刺荡着每一人的心灵。
静了片刻,那绝色少女,突然站起,娇笑一声,慢声道:“这位朋友问得好!但却也易答,天下之水。不论江、河、海、湖、井、池、溪,自然都是天上雨水,集汇而成的!”
绝色少女轻轻巧巧,便将那青衫怪客的问题回答了,群豪这才松了一口气。“五湖龙王”萧之羽也趁势道:“舍妹所言不差,不知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青衫怪客候地纵声长笑,道:“你们既知天下之水,皆从天上而来,为何还要争什么水道盟主,夺什么水路英雄的领袖?”
萧之羽沉声道:“此话怎讲?”
青衫怪客道:“你身为此会发起人,却不请我来主持此会,就水道盟主之位,可知见识孤陋,区区正是‘天雨上人’,家居昆仑绝顶,天雨峰上,难道作不得水道英雄的盟主?”
“五湖龙王”萧之羽再也未想到,除了江河湖海池井溪之外,还有人人皆知的第八种水
雨!
而居然还有人叫作“天雨上人”身在天雨峰上!
他立即勉强一笑,道:“阁下既然来此,自然可以一争盟主,但如果想不动手与众人见一高下,只怕无此容易之事!”“天雨上人”哈哈一笑,道:“好哇!”
他此时站在那水上擂台中心,一声甫毕,身形便动,群豪看来,只觉他突然不见,化为一蓬青烟,在水上擂台四角,疾如旋风地转了一转,只听得“噗通”、“噗通”四声响,站在擂台四角的“笑面追魂”、“花溪隐侠”、“井底灵蛙”、“砚池醉客”四人,全已跌入水中,只剩他一人在擂台上,负手傲立!
四人落水之后,略一沉没“笑面追魂”杖灵首先跃出水面。奋身一跃,便到了他赶来的那艘船上,其余檀清风和“砚池醉窖”也相继爬起,到了船上,东郭胜鱼身作蛙跃,仍回到了那大彩球之内,四人一言不发,立即远离了开去!“五湖龙王”萧之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四人之中,旁的三人,名不见经传,还不怎样,那“白衣无常,笑面追魂”社灵,却是近年来名震江湖的人物,也是一个照面,便被这自称“天而上人”的怪客迫入水中,连怎样落水的也未看清,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种事简直不能够为人所信!“天雨上人”负手傲立半晌,又“嘿嘿”冷笑几声,道:“照这次大会规定,胜得十场的,便可以为水道盟主,但不知若是无人再敢下场,又该如何算法?”“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下暗中着急,本来,他自信水路英雄之中,自己的武功,虽已是顶儿尖儿,但二妹萧湄,却更胜一筹,只要她一出场,水道盟主之位,便可稳稳落在洞庭身上,所以才有侍无恐,可是眼前这个“天而上人”不但自己胜他,毫无把握,连萧湄能否胜他,也是难说!
心中一面想,一面斜斜地向萧循望去。萧湄艳比芙蓉的脸上,杀机隐现,扬声娇笑,道:“湖上英豪,何止数百,人人皆想争雄,焉有就此算数之理?”“天雨上人”目射冷电,直迫萧湄,道:“姑娘是哪一帮人物?”
萧湄“格格”一笑,道:“我是洞庭湖的,上人可要和我动手?”“天雨上人”衣袖微拂,群豪全都看得清楚,就在他衣袖漫不经意地微拂之际,水上擂台的周围,便已激起无数水柱,一时淅淅沥沥,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这种内家无上气劲,也是只听人说,谁也没有见过!“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中暗叫一声;“罢了,只怕今日争雄取胜,已无可能。”“五湖龙女”萧湄见了,芳心也自暗惊,正在紧张万分之际,忽然听得那青衫少年“呀”地一声,道:“萧姑娘,像你这样冰肌玉骨的佳人,也要置身杀戮争夺之中,岂不是有负上天一番苦心?”
这时候,湖面之上,虽然极是平静,山光水色,风景佳绝,但是却隐含杀机,人人都知道一个不好,湖水不难被染成血红!
可是那青衫少年却在这个时候,讲出这种酸气冲天的话来!
一时之间,人人都向他望了过来,青衫少年一双明目,却仍是注在萧湄身上,萧媚展瓢微笑,娇艳欲滴,道:“你只管看热闹好了!”
青衫少年却自绣墩之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道:“萧姑娘,在下下去,对那位先生说一声,叫他不可向萧姑娘动手,萧妨娘意下如何?”
看他行动言语,全像是丝毫不知武林规矩的人,但萧媚却在他讲话之际,和他目光相接触,只觉得他双目之中,精光内蕴,整个阵子,像是涂着一层银辉,心中不禁一动,暗付这迂腐青年,身处这样武林罕见的场面之中,竟然毫无惊疑之色,莫非正是身怀绝技的异人?
她“格格”清笑,道:“也好,恐怕他会听你的话也说不定哩!”
那青衫少年的话,奇到了极点,可是萧湄竟然答应他的请求,也可以说,奇到了极点!
“五湖龙王”萧之羽甚至不顾身份,道:“工妹不可乱来!”
但萧湄却只是情笑不已,道:“哥哥,人家效毛遂自荐,自动请缨,难道我好意思拒绝么?”
青衫少年在船上摇头晃脑,道:“言之有理哉!言之有理哉!”
背负双手,竟然大踱其方步起来,众人俱都看着他,忽然见他一步踏向舷外,一个踉跄,便向湖中,直跌了下去!
虽然情势严重,但见了这等情形,众人也不禁哄笑,那大船船头到湖面,约有文余,众人哄笑未毕,青衫少年已将触及湖水,眼看要遭没顶,但突然间,竟而一个翻身.人已站在水面上!
哄笑之声,突然停止,就像是刹那之间。发出笑声的人,都突然死去一样。
刚才见过“天而上人”“凌波飞步”群豪已然叹为观止,但“无雨上人”也不过是如飞驰来,如今这青衫少年,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水面上!
虽然同是“凌波飞步”绝顶轻功,但相形之下,却是青衫少年胜出多多!
但是这青衫少年确是侗悯儒雅,无论你具何等慧眼。都只可能当他是一个读书公子,而无法知道他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五湖龙女”萧湄,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也只不过是刚才和那青衫少年四目交投的时候,发现青杉少年眼中有一层异样的光辉,所以才想到他可能是武林中人,但是也想不到他一身功夫,俊成那样!
湖水盈盈,群豪寂然无声“天雨上人”两眼如电,罩在那青衫少年身上。
青衫少年却仍是若无其事,轻轻巧巧,向前踏出一步,高吟道“劳草连天暮,斜日明灯洲,懊恨东风,恍如春梦,匆匆又去,早知人病酒,酒更添愁!”一面高吟,一面又向前跨出了几步,跟着来到水上擂台边上,身形突然拔起,恍如风拂垂柳,摇摆不定,已然站在水上擂台边上。
那“天雨上人”实际是武林中极其有名的一个人物,只因他此时青纱蒙面,是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还当他真的是“天雨上人”
但这时候“天而上人”心中也是大为犹豫,自己隐居极荒,数十年苦练之功,才练成了人间罕见的“凌波飞步”绝顶轻功,只当从此天下独步,怎知这看来二十左右的一介书生,不但也会这“凌波飞步”功夫,而且尚在自己之上!
照那青衫少年的功力来看,若没有四五十年苦练,根本不可能达到,但他却是如此年轻“天雨上人”心中,立刻想起一件事:昔年“天香娘子”所遗的三件异宝!那三件异宝,一是成为两年来武林中的大疑问,谜一样的“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的主角“拈花玉手”另外两件,是“夺命黄蜂”和“驻颜丹”
这三件异宝,究竟落在何处,人言人殊。
这个青衫少年,功力与年龄这佯不相配。难道是“驻额丹”的功效?
闻说那“驻颜丹”只要连服三枚,便可永驻青春!
如果是依靠了“天香娘子”三件异宝之一“驻颜丹”的功用,才使得他变得如此年轻的,那么对方又是仍什么人呢?难道他便知那三件异宝的下落?“天雨上人”心中迅速地想着,青纱面罩之内的一张怪脸,已然隐露杀气。
但是那青衫少年,却仍是那么从容,向“天而上人”轻轻一揖!“天雨上人”只当他乘机偷袭,身形掣动,一溜青烟,便后迁丈许!
但是青衫少年却轻飘飘地,毫无劲力发出!“天雨上人”青纱面罩之内的两道浓眉,候地一竖,但未待月四,青衫少年已然发话,自己处处均被对方制住了先机。
只听得青衫少年缓缓地道:“阁下自称来自昆仑‘天雨峰’,那‘天雨峰’名不见经传,想必一定是世外桃源,洞天福地,又何必来此争夺什么水路英雄盟主?若阁下不是来自‘天雨峰’,那自然又当别论!”
青衫少年讲来轻描淡写,但他的话却令得群豪心中一亮!
昆仑山“天雨峰”?“天雨上人”?
这都是闻所末闻的地名和人名!“五湖龙王”萧之羽“嘿”地一声,道:“原来阁下易名而来,莫非是另有苦衷么?”“高邮湖”的易大舵主,也“哈哈”大笑道:“这可新鲜透顶!想不到我们水上人物聚会,还会将其他人物,都引了来!”
青衫少年淡然一笑,道:“水道盟主之位,能够统率天下水路英雄,自然难免有人觊觑,这又何足为怪!”“天雨上人”冷笑连声,笑声冷峻,在湖面上迅速展布,道:“然则阁下又是何人?”“天雨上人”如此问法,分明已然承认了他根本不是来自“天雨峰”也不是什么“天雨上人”!
萧之羽吨责一声,立时有四五十艘小船,划了出来,将水上擂台团团围住!”
青衫少年却视若无睹,道:“我么?随风飘流,身如转蓬。既无姓名,亦无住址!阁下若肯听我一劝,离歼洞庭,我们便对作个朋友,阁下若不肯听我所劝,我也无能为力!”
这几句莫测高深的话,更说得“天雨上人”心中怦然,眼中精光陡盛,道:“要将我请出洞庭,田陷没有那么容易,你既上了擂台,为何还不动手?”
青衫少年摇手道:“要动手么?”
那情形像是十分害怕。“天雨上人”身躯一拧,双臂微分,身子候地移前文许,双掌连扬,狂飙骤生,水上擂台四周,立时水柱连天,声势之猛,无以复加!
在水柱激升,化为水烟之际,群豪只见那青衫少年,身形向旁一侧,在水烟之中,葛地起了一股无形大力,将“天而上人”激起的无数水技,全都撑在那无形的力幕之外!
并还将水珠纷纷震出去,犹如突下骤雹,水滴落在湖面上“铮铮”有声!“天雨上人”一招得手,脚踏迷踪,身形疾转,右掌似砍似削,卷起狂风怒飘。重又飞到。
青衫少年行动仍极是从容,向后微微一侧。“天雨上人”只觉得他一侧之间,似有一股无形大力,将他的掌力,向旁牵引开去。“天雨上人”心中猛怔,自己的掌力,已然达到裂石开山的地步,若是对方硬以真力和自己对掌,事情还不足怪,但对方竟能在随意转身之间,将自己的内力牵引过去,莫不是淹没已久、只听传说的无上绝顶神功“震天干引神力”?“天雨上人”立即收掌,身形后退,他此来本是想夺得水路英雄盟主。这样,可以在他纵横江湖,无恶不作这一点上,有极大的帮助。
但是眼看盟主之位在握,却又不明又白地闯出了这样一个青衫少年!
身形后退之后“桀桀”怪笑,道:“想不到昔年独步天下的无上神功,‘震天千引神力’重见今日,阁下究竟是何人,难道竟一吝相告么?”
那青衫少年的面上,一直淡雅无比,像是与世无争一样,就算他和“五湖龙女”萧湄对相之际,也只不过眼中射出异样的光彩而已。
但此时,一听得“天雨上人”道出了他所使武功的名称,脸上却突露惨厉之极的神色,好一会才平复了下来,刹那之间,判若两人,道:“你既能识得我所使是‘震天千引神力’,敢问你是何人?”
两人在水上擂台上,虽然只动手过了两招,但是双方所使,却会是惊世骇俗、见所未见的绝顶武功,但他们却全不知和自己动手的是谁。而要努力地去探测对方的来历,以作应付!“天而上人”青纱面罩内的脸色一惊,心中暗道:“不好!自己一时口快,道出了他‘震天千引神力’,并世武林中人,能知道这个名称的并不多”
念头一转,立时哈哈大笑,道:“‘铁肩赛诸葛’之名,你可曾听说过?”“天雨上人”这句话一说,群豪立时愕然“五湖龙王”萧羽“啊”地一声。道:“你是‘铁扇赛诸葛’胡子玉?”“天而上人”却是不置可否。
青衫少年纵声大笑。道:“‘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一目已眇,一腿已跛,腿跛许遇名医,得以治愈,但这砂去的一目,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复明,阁下敢将罩面青纱,挑起一看!”
讲到后来。语气冷峻已极。
青衫少年在习那“震天千引神力”之际,传他“震天干引神力”之人,曾说如能在一招之中,便认出这“震天干引神力”的。并世之间,只有寥寥数人!“铁扇赛诸葛”胡子玉虽是其中之,但还有两人,却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大仇,是以青衫少年,才面容突转惨厉,逼问究竟!”天雨上人”听青衫少年要他挑起面罩一看“桀桀”怪笑声中,突然向前跨出两步,手掌微微一扬,便有一蓬紫星芒雨,暴射而出,众人只觉眼前一片紫光闪映,那一蓬紫星,已然结成一片光幕,去势迅快激厉已极,向青衫少年,当头罩下!
变生肘腋,那莲紫屋才现,群豪之中,已有不少人发出声声惊呼!那些惊呼声,倒不是为这青衫少年的安危而发,而是悟出那篷紫星。正是“雪海双凶”大凶“玄冰怪叟”司徒永乐的“玄冰神芒”!
那天山“雪海双凶”大凶“玄冰怪娶”司徒永乐,二凶“雪花龙婆”华青琼,这两人在江湖上享有何等名声,如今突然“玄冰神芒”在洞庭湖上出现“五湖龙王”萧之羽这样的人物,叫了一声以后也瘫在金交椅上,出不了声!
眼看那片紫幕,在青衫少年头顶。电簇飘急地转了两转“轰”地一声,如正月里的花炮也似,突然爆了开来.向青衫少年宜去!“五湖龙女”萧湄倏地站了起来。
可是晃眼之间。急压而下的“玄冰神芒”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光快的。也只看清紫光突然收敛,向青衫少年右手飞么。
而青衫少年手上,则持着一双通体莹白、闪闪生光,乍看似五,细看却又不是,拇指、食指微曲,其余三指较直的玉手。
在玉手之上,如蚁附腥膻,蜂集花蜜,密密麻麻,黏满了寸许长短,细如牛毛,紫光闪闪的“玄冰神芒”!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惊得人人目瞪口呆,连假冒“天而上人”之名而来的北天山“雪海双凶”大凶司徒永乐在内!
静了好一会,才有人叫道:“‘拈花玉手’!‘站花工手’!分水避火,暗器无功!
‘拈花玉手’!”
此次聚集在洞庭湖上的水路豪杰,武功尽管不算太高,但全都见闻广传,武林异宝“天香娘子”所遗的“拈花玉手”更是人人皆知。
为了这只“拈花玉手”两年前“三绝先生”公冶拙曾在丹桂山庄召开“丹桂飘香赏月大会”声言谁的武功最高,便可持有这双“拈花玉手”
可是结果,丹桂山在上的“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经过情形,究竟如何,除了曾经参加这次大会的人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是武林中最大的谜!
同样地“拈花玉手”的下落,也成了一个谜,但如今却突然在这个谁也没有见过、来历不明的青衫少年手上出现!
众人哄闹声中“玄冰怪叟”司徒永乐尽管心中吃惊,但是却依然发出震人心魂的怪啸声,将众人的呼叫之声,尽都压了下去,道:“想不到‘天香娘子’所留的‘拈花玉手’,原来落在你的手中,拿过来!”一言甫毕,五指如钩,荡起一阵锐利已极的嘶空啸声,直向青衫少年的脉门抓到!
青衫少年竟如悟然不觉,两眼定注在“拈花玉手”上的玄冰神芒上,突然发出了一阵惨厉已极的笑声,笑声未毕,司徒永乐五指已将要触及“拈花玉手”青衫少年手腕随意一震,突然激起干旋玉光,在司徒永乐五指隙缝之中“刺”地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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