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块块拿下,长袍人虽然好象死了,双手仍死自紧紧抱着墓碑,那样子恨不得把墓碑裂成细粉,可惜他内功不够,运力过甚,结果震死自己,
芮玮以为长袍人必是死的,但当他拿下压在长袍人脸上的碎石,这想法完全推翻,而且惊呆了,因为那长袍入是个熟人,他就是史不旧,人称见死不救的“死不救”
史不救是黄山大侠陈一公的弟子,他的武功虽不如医术一般高,芮玮领教过,却也已是一流身手,以他之能不能将墓碑震裂成粉,更不可能因震碎一块顽石而送了性命。
芮玮探手史不旧胸间,发觉尚有微温,并未死绝,他天生侠义心,立即兴起救史不旧的念头。
说来史不旧是他仇人,害他服下两年发作的巨毒,为此史不旧道:我本恨师叔扁鹊篇不传给自家师侄,如今看来,师叔的选择对了,传给我有什么用,我空负一身医术,却因昔年一点怨恨,不救世人,确实不该。”
说罢连连叹息,他从鬼门关检回性命,看法完全改观,十分懊悔当年固执还被世人取了一个讽刺已极的死不救绰号,心想师父传我医术,难道教我敝帚自珍,不愿救许多垂死的人吗?
倘若芮玮也是这种想法,眼看自己死了过去,不冒性命之危相救,自家焉能活命?
他以前遇到前来求救的伤者,从未设身一想,如今身历一遭垂死之境,想到许多年来求自己,只要伸手一救,就可活命而未伸手的死者,不由大起愧对之心,仿佛那些死者都是自己害死的!
芮玮见史不旧懊悔不已,慌忙改变话题道:“前辈,是谁打伤你的,那人与你有极深的仇恨么?”
史不旧叹道:她与我并无仇恨,而且自幼亲梅竹马相处一起,交情非浅”
芮玮惊讶道:“那为什么重创前辈,他到底是谁?心中不由升起不平之心。
史不旧神色痛苦地道:她就是我的师妹,亦就是你抱高莫野来小五台山求我治病时所遇到的黑衣长发女,而她就是你的亲娘!”
芮玮全身一震,霍然跳起身来道:她是我娘,她真是我的母亲?”
史不旧叹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她的确是你母亲,也是天池府大公子简召舞的母亲!”
这话芮玮听来,更是惊得失色,茫然无主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信简召舞是自己的兄弟,若果真是的话,简召舞的父亲是简春其而自己的父亲却是荷问夫,难道母亲会嫁二夫。
古来“烈妇不嫁二夫’’的观念在一般人的脑筋深入,连嫁二夫的女人,不算好女人,芮玮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好女人。
但仔细一想,黑衣女人果真是自己的母亲,那她一定与简春其有密切的关系,以致简春其死后仍不能忘情,每年中秋前来祭墓一番。
简召舞是简春其的儿子没有问题,他与自己长的相像,并且酷似黑衣女,显然一母所生,本以为与黑衣女、简召舞相像是天下巧合的事,如今想来同母所生,两人都像母亲就难免相像了。
芮玮越想自己与简召舞越可能是兄弟,那颗心不由越来越痛苦,心愿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她的丈夫到底是谁?
史不旧沉吟了好一会,决定把其中真向向芮玮说明,免他母亲明明在世却以为死了,当下又道:贤侄,你坐下,待我仔细说给你听。”
这声贤侄喊来甚为艰难,因他早知芮玮是自己师妹的儿子,但他不愿认他,为的与芮玮父亲之间的一段怨恨。现在贤侄喊来,是把与芮玮父亲间的怨恨,因芮玮舍命相救之故,一笔勾消。
芮玮虽怕知道母亲的往事,怕史不旧说出母亲是个不贞的女人,然而真相终要大白,不能懵懂一生,总以为母亲早巳去世。
他坐在史不旧身旁,只听史不旧说道:我师父亦就是你的外公黄山大侠,你知不知道?”
芮玮听药王爷说过与他师兄间的恩怨,也听玉面神婆谈华山武会时称赞,黄山大侠陈—公,心中神慕已久,暗想陈一公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侠,再没有想到这位了不得的大侠就是自己的外公,含泪道:“我听药王爷细述过黄山大侠,却不知他就是我的外公。”
史不旧轻叹道:“师父确实一位厂不起的人物,就拿对待师叔来说,大仁大义,古今如此人物能有几许?”
芮玮暗暗点头,同意史不旧的称赞,心想外公的用情,就值得赞佩,外婆死了他不愿独活,宁愿成全药王爷而不报药王爷对他不义的仇恨,随外婆死去,这份情意只有师伯中州神剑刘忠柱可与相比。刘忠柱守着妻骨自称活死人,其用情之深与外公不愿独活的情意,古今有如此情意者,当真能有几人?
史不旧续道:“师父武功医术堪称两绝,我天资不聪,只学到师父的医术,那武学就差了,但你母亲却不同,师父的武学完全被她学会。”
“师父死时,我已经十六岁,师妹却只有十二岁,师父将一生武学所载的秘笈传给师妹,没有传给我,我—点也不妒忌,反因师妹的父母双亡,呵护异常。”
芮玮心想史不旧对母亲不错,当年就因黄山野叟将黄山派的武功秘笈和扁鹊神篇同时传给黄山大侠,是故引起师弟心中暗暗不满,终致尔后师兄弟互相挤命的结果,史不旧那时要抢母亲的秘笈,母亲才十二岁—定保护不住,那么现在史不旧的武功—定不同寻常了。
想起黑衣女的武功实在骇人,她若真是自己的母亲,武学上的造诣,不下黄山大侠。
史不旧道:及至年龄渐长,师妹精研师父的秘笈武功越来越高,我慢慢不是她的对手,心里更是一点也不懊悔,反而暗赞师妹的天资聪颖,却不知我已深爱上师妹,所以不嫉妒师妹的武功比我高。
“到师妹二十岁出落得越发美丽,我因深爱之故把她当成女皇—般,处处迁就,没想到如此一来,师妹反而轻视我,不把我对她的深情看重。
“实在我也配不上师妹,我容貌既不潇洒,武功又不如她,哪能获得她的芳心,而她正值怀春之龄,终于她爱上另外一人,离开咱们相处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当时我不知道她爱上另外—人,还以为失踪了,在江湖上拼命寻找,却再也找不到。”
“直到一年后,师妹突然神色憔悴的回来,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我问她话,她也不说,只是一人天天神不守舍的痴想。
“没几天我就看出来她怀孕了,当时我的心情郁闷得几要发狂,问她是谁的孩子,她理也不理我。
“慢慢我的情绪安稳下来,心想管他是谁的孩子,只要师妹不嫌弃,与我成婚,孩子出世认为自己的孩子有何不可?”
“但我向师妹求婚,她却不答应,显然她尚未忘怀孩子的父亲,我忍住悲痛的心,静待师妹回心转意。
“我想只要精诚所至,师妹终有被我感动的一天,而答应与我成婚,不久十月胎足,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没有满月,一天夜里她抱着孩子悄悄离去,我没有一天不注意她的行动,生怕再次失踪,发现她离去就跟在身后,心想她一定是把孩子交给孩子的父亲。”
“我倒要见见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师妹怀了孕却不理,以致她憔悴的回来生育。
“跟了月余的行程,来到这里,天下闻名的天池府”
芮玮插口问道:“那孩子就是简召舞吗?”
史不旧黯然地点头,接道:这天只见天池府红灯处处高挂,门口两盏大红灯笼,上面写着金字喜字,我想是要成婚呀?”
“我还以为师妹赶来天池府与孩子的父亲成婚呢,偷眼向她瞧去,却见她脸色大变,冲进大门,撞到喜堂,我跟了进去,只见堂上一对新人正在交拜。
“女的头罩红巾看不清楚,新郎却长得英俊出众,其实漂亮有什么用,心肝却给狗吃了,始乱终弃,这种人简直该杀!”说到这里,史不旧怒气填膺,愤怒得双目几要喷出火来,当年的气恨,显然令他迄今仍不能忘怀。
“师妹站在喜堂上忽然呆住了,新郎看到师妹来了,脸色一变,走上前来向师妹说什么。
“师妹却不容他走近,将孩子往地上一放,说道:“简春其,你到底成婚了,你不顾咱们的海誓山盟,孩子却不能不收”
“不等话说完,掩面奔走,那简春其恬不知耻,还要去追师妹,我忍无可忍,上前拦住迎面给他一拳。
“我恨他沾污了师妹清白之躯,更恨他遗弃了如花似玉的师妹,心想师妹那一点配不上你,当时拳脚交加,存心非打死这王八小子不可。
“那知简春其武功比我高,我没打死他,反被他点住穴道,天池府的下人绑了我要把我送官时,我却不怕,大骂简春其始乱终弃,简直畜狗不如。
“简春其听我骂他,反而命下人放了我,问明我是师妹的师兄,客客气气地解说,因家父之命不能与师妹结合,其实心里极爱师妹。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我看到新娘面容,她的姿色尚赛过师妹,难怪他变心,原来这个新人漂亮的原故。
“当时我极尽污言,破口大骂,骂他的心肝比猪狗还脏”
芮玮叹道:“前辈,简召舞的父亲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能明媒正娶另外女人,你不应错骂他。”
史不旧愤愤不平道:“为什么不能骂他,这小子喜新厌旧,还不该骂吗?”
芮玮当下将大师伯刘忠柱与拜弟简药官交好的故事说出,说到简药官一脉单传的儿子必要娶姓刘的女子为妻,史不旧不由感动,叹道:“这就难怪了,可是简春其明知其后必要娶姓刘的为妻,为何又诱骗师妹的身子,说来还是该骂!”
芮玮心想简春其确有不对之处,但又想情缘有份,终难说是太大的罪过,焉不知简春其被祖规所束,内心却因不能与相爱人成婚,而痛苦莫名?
史不旧道:“我骂的简春其狗血淋头,不让他有一点分辩的机会,却见他毫不动怒,爱怜的抱起地上的孩子,流下了几滴眼泪,不由我的心肠软了,心想他还有心肝,也好,只要他好好照顾孩子,罪不为甚,于是我大大方方地离开天池府。
“我急迫师妹怕有意外,途中遇到一位少年侠客被仇家杀伤,睡在地上生死不知。
“其实我医术越来越有心得,颇有救人一命之心,于是抱着他回家。想回家后好好帮他疗伤,积份阴德。”
芮玮心中—动,问道:“那受伤之人是我父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