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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太极陈把这招的功用以及打招的诀要,都以身作则的摆出架势来。随着又表演第九式“手挥琵琶”
“这一式太极拳中非常重要。敌人走中宫直进,用‘黑虎掏心’、‘乌龙出洞’等招术来攻,我便可运用此招破他。在拳诀上重在‘挤’、‘按’之力,按卦象的离宫,论方向是正东;虽中虚,由无极生有极;这地方既不能闭,又不能走,全靠着静以制动,虚中有实,借力打力。”
太极陈随又把第十六式“海底针”二十七式“野马分鬃”全演了一遍。讲完这几招的诀要,然后又教谈永年重练了一遍,别的弟子也都随着看。谈永年经师傅这番指点,立刻心领神会。四弟子方子寿看着师弟谈永年那种高兴的神气,如膺九锡,不禁偷笑。
五弟子抢先领教,饱载而归。耿永丰叫了一声“师傅”刚要请教,四弟子方子寿却又抢先上来,乘着师傅转脸的功夫,将一柄纯钢剑提了过来,笑嘻嘻的捧到师傅面前,说道:“师傅,你老看这把剑”
太极陈转身一看,接过来,就月光细细端详。剑长三尺八寸,绿纱皮鞘已然破坏,吞口铜什件却很精致。
方子寿笑道:“这是弟子新从怀庆府一家古董摊上买来的,倒是一口古剑。师傅你瞧,使得过吗?”
月光下,太极陈一按崩簧,崩簧松了,用不着按,信手便噌的拔出鞘来。剑才出鞘,一缕青光映月争辉,脊厚刃薄,鞘虽残旧,柄虽活动,用指甲弹了弹,剑身却铮然有声,恍似龙吟。太极陈掂了掂,又验了验刃口,立刻对方子寿道:“那里买来的?”
方子寿重答道:“在府城古董摊上。”
太极陈道:“你倒识货,花了多少钱?”答道:“才五吊九六串,买来刚六七天。”
太极陈就月色下,细赏此剑。群弟子聚过来,一同看剑。太极陈对众弟子道:“这把剑也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你们看,这是精钢所铸,刚中有柔,比我那把剑还强。”
方子寿欣然道:“师傅那把剑,不是三十五两银子买的吗?这个便宜货,倒教弟子瞎撞上了。”
太极陈手提着剑柄,颤了颤,连声说:“好剑!不过零件必须收拾,剑把剑托也都摇晃了。”
太极陈提剑走到武场当中一站,向众弟子道:“我这些日子一病累月,功夫也都搁荒了;子寿这把剑,倒很值得试一试。子寿,你拿这把剑给我看,你是绕着弯子,要究一究奇门十三剑剑点吗?”
方子寿见师傅脸上隐含笑意,忙顺着口气应承道:“师傅,你老人家栽培我们。不过师傅病刚好,我怕你老过于劳神。”
太极陈含笑道:“子寿,我不是舍不得教给你,无奈你天资有限。”
耿永丰、谈永年等,都一齐怂恿道:“师傅,你老人家精神要是好,你老就费心练一套吧。我们几个人巴不得你老人家练一趟,我们看看哩。”
太极陈哼了一声,却又笑道:“我就知道子寿专好耍这小心眼。想要学剑,就弄一把好剑来给我看看。”
但是太极陈这回却把方子寿的本意猜断错了。方子寿深感师傅救命洗冤之恩,无以为报,他花了五十六两银子,寻来这一把好剑,意思是看准了师傅爱的话,他就装配好了,奉献给师傅,聊尽孝心。他的酬恩微忱,可以借剑掬示了。不道意外的师傅错疑他要学剑,这又是求之不得。
太极陈对群徒道:“连你们也误会我了,我何尝把太极门的武功秘惜不传?我只恨你们悟性太慢,耐心不足,教我费了多少唇舌,把拳诀剑点给你们讲解了一遍又一遍,你们还是瞪着眼珠子发楞。你们总觉得我说的这些理论近乎空谈,你们只盼望我不讲玄理,只演实式把一招一式从头到尾,都传给你们,你们比葫芦画瓢,就算是学会了。告诉你,那不成!人人都是这样,最怕我逼着练死式子,一个式子练二三十天,你们都嫌我太麻烦。‘人家会了,还这么琐碎!’殊不知太极拳这一门差之毫,失之千里,根基一点也不许躐等含糊。子寿的脾气就是没耐心,又没悟性,练个粗枝大叶还行,一到细处,你就嫌麻烦了。我不肯教你,不是舍不得,乃是看准你要半途而废。你还记得吗?我教你‘盘马弯弓’那一招,只教你站半个月,你就受不住了,那可怎么行?现在你哥们几个都盼望我把太极十三剑演一套,我就演一套,你们好好看着。自己那点不对,就势改正过来。其实光看我练,不听我辩开了细讲,那不过是看热闹,除非你们自己有一点根,看我练还有点用。”
这时月到中天,清辉匝地,令人倍觉爽快。太极陈立身于月光之下,眼望清空,精神一提,立刻目拢英光,左手倒提剑把,右手掐剑诀,把门户一立,双臂一圈,立刻将剑换交右手,左手掐剑诀,指尖指到左额,剑尖上指天空,亮“举火烧天”式。一变招,身随剑走“青龙探爪”、“白鹤抖翎”把身法剑式倏然展开,说道:“你们留神看!”
登时间,剑光闪闪,泛起一团青光,进退起落,身剑合一。身法是迅若风飘,剑法是疾若电掣,果然不愧为技击名家。
施展到“龙门三击浪”身随剑起,嗖的一纵,纵出两丈多远,跟着一收势,立刻仍回到原起势的地方,连半步也不差,把剑重交左手,虽在病后,仍然摄得住气。弟子们不禁欢呼:“今夜竟得观太极十三剑的全套!”
忽然间,墙隅那边人影一闪。众人齐叫道:“谁?”
太极陈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哑路四。太极陈提剑走过两步,大声叫道:“是路四吗?你还没出去,你难道也想看我们的剑术吗?”
哑巴转身要走,忽又过来,呵呵了半晌,才用手一指兵刃,又指跨院门口。太极陈这才想起来,哑巴大概是等着师徒练完了,好进来收拾兵刃,关门上锁,他一天的差事才算交代完。然而这个哑的兴头却也不小,他竟不去下房假寐等候,却跑到这里,看练剑演拳。太极陈不禁失笑道:“你也喜好这个吗?你一个残废人,也要练太极拳吗?”
哑巴比手划脚,向太极陈做手势。耿永丰说:“这可糟,好不容易师傅高高兴兴的讲着武功,传着剑术,却叫哑巴打岔了!”走到哑巴面前说道:“你忘了规矩了吧?师傅上武场,不许人出入”
哑巴一低头,急忙转身退出去了。
果然不出耿永丰所料,太极陈觉得多少有点疲累,遂向门人说道:“天不早了,明天再练吧。”
自此太极陈督促群徒,逐日的下场子,练功夫。不过有时不高兴,还是教徒弟们自己练。
光阴荏苒,转瞬又是一年。太极陈的大弟子傅剑南,十年受业,深领师恩,艺成出师,跌涉江湖,虽然鱼雁常通,书璧时至,却是师徒久违,已经七年没见面了。这一日傅剑南忽然带着许多礼物,来到陈家沟,给师傅请安祝寿,顺便还打听一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