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了,这话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你我都得死!”
先前那个略显尖利的嗓音不以为意的嘲道:“这黑灯瞎火的,有谁会听见?那个红颜祸水的狐媚子,无名无分的呆在宫中,霸占六宫之主的位置,宫里好多人对她不满了,不过被陛下压了下去而已……”
木香看了看涂灵簪的脸色,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她挽了挽袖子,就要冲上去抓住那两个乱嚼舌头的宫女,却被涂灵簪拦下了。
涂灵簪将食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对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妄动。
“……若说容貌,你我二人也不比她差,论家世,我阿爹还是曾经的礼部尚书呢!真想不明白为何偏偏选了她。”那两人嘀嘀咕咕的从廊下转了过去,并没有发现阴暗处的涂灵簪。
涂灵簪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只朝那两个傲慢的宫女抬了抬下巴,“她们叫什么名字?”
木香擦了擦冷汗,低声道:“应该是玉珍、玉秀两姐妹,是前礼部尚书的女儿,仗着自己曾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便在这宫里横行霸道的。”
前礼部尚书?秦宽死后,秦楼二派的党羽都被李扶摇肃清完毕了,怎么他们的女儿还留在宫中?
涂灵簪眸色暗了暗,加快步伐朝来仪殿赶去。
李扶摇正张开双臂,让宫女给他系上玄黑的龙纹玉带。见到她进门,他的眼睛猛地一亮,缓缓勾起一抹笑来,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看。
适才的不快一扫而尽,涂灵簪接过宫女手中的玉带,系在他的腰间。见他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她忍不住疑惑:“怎么了?”
“阿簪好美。”李扶摇笑弯了眸,“美得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又说胡话了。”
“是真的。”李扶摇拉起她柔软的手掌,轻轻覆在自己的左胸,“你看,心跳得好快。”
涂灵簪抽回手,顺手给他理了理衣领:“时辰快到了,走罢。”
清晨雪霁,一抹曙光钻破地平线,缓缓逼退阴暗。
红黄黑三色的王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号角吹响,百官朝贺,山呼万岁。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汉白玉台阶前,李扶摇从宽大的袖袍下伸出一只手,悄悄勾住涂灵簪的尾指。他微微侧首看她,压低声音道:“你与我并肩而行,共同登上天阙,如何?”
涂灵簪拒绝:“不可,这不合礼数。哪怕是皇后,也要比你慢行一步。”
透过冠冕上垂下的十二旒珠,李扶摇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涂灵簪有些心软,捏了捏他的指节,莞尔道:“乖,扶摇,不要任性。”
李扶摇用力回握着她的手,直到鼓声响起,号角再次吹响,礼部尚书宣布吉时已到,他这才松开涂灵簪的手,拖着沉重的黑色冕服一步一步迈上高高的台阶,朝祭坛走去。
涂灵簪跟在他的右后方,与他保持着三个台阶的距离,目光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而陈王李淮作为皇亲,亦是跟在李扶摇的左后方,几乎与涂灵簪并肩而立。
似乎感受到她的戒备,李淮目视前方,缓缓弯起一泓嘲讽的笑来:“不必担心,本王还没蠢到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地步。”
李淮的声音压得极低,恰巧只有她能听到。
涂灵簪微微蹙眉。他们在明,李淮在暗,她永远不知道李淮的剑何时拔出,剑头会瞄准谁,这才是最恼火的。
他就像一只吐着毒信的壁虎,蛰伏在看不见的阴暗之处,遇到危险时不惜断尾求生,使人抓不到他的把柄,然后……伺机而起。
得不到涂灵簪的回应,李淮也不恼,依旧神色淡然道:“听闻宫变那一晚,你强行运功战斗,导致经脉受损严重,从此难以再挽弓挥刀,形同废人……”
涂灵簪猛地横过眼,冷冷的瞪着他。
连乌鸦都不曾知道她经脉受损之事,李淮又是如何得知!莫非,他们身边还有未肃清的眼线?
“别紧张,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是失态了可就不好了。”李淮依旧笑得温润如玉,但在涂灵簪眼中,只觉得他比恶魔还可怕。他甚至略带关心的问道:“侯爷的身体,可无大碍了?”
涂灵簪不敢惊动李扶摇,只好目不斜视,淡淡道:“很好。”
李淮点头:“那本王就放心了。”
……
等到祭祀大典结束,已是日上竿头。
涂灵簪回到来仪殿,拆了发髻,换上平常的衣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轻松了。”
“累么?”
因为还要参加宫廷晚宴的缘故,李扶摇依旧穿着玄黑的冕服,他拿了把檀木梳子,轻柔的给她梳理长发。沉吟片刻,他忽然轻声问道:“李淮和你说了什么?”
“你听见了?”涂灵簪有些讶异。
李扶摇道:“听到些许声音,没听清。”
手指下意识的绕着一缕长发,涂灵簪微微蹙眉道,“他知道我经脉受损的事了。”
长发梳到一半,李扶摇停下了动作,冷声道:“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会让霍成功在宫中加派人手。阿簪,这几日委屈你呆在宫里,千万不要离开霍成功的保护范围。”
“我如今对他没有多大威胁,倒是你,”她转过身,捧起李扶摇的脸,温柔而担心的注视他,“你才是他的首要目标,更要小心才是。”
“有霍成功和你的涂家十三骑,我不会有事的。”李扶摇心事重重的笑笑,又恨声道:“当初就不该饶他一命。要不,找个什么借口赐死他算了?”
“再等等吧。虽然我们知他有异心,但秦宽已死,证据全都断了,不能贸然治他死罪。”
似是想起了什么,涂灵簪又道:“对了,下边有两个叫玉珍、玉秀的宫女,我让人把她们弄出宫了。”
李扶摇甚至没问为什么,只全然信任的一笑,说:“随你处置,不用特意告诉我。”
不多时,有小太监来请李扶摇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