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悠悠,云已雯,日已出,但山风仍冷如刀。
白飞飞身子蜷成一团,垂首弄着衣角,只是眼皮却仍不时瞟向沈浪——已走入火场,四下寻找。
他细心寻找时,地上又有什么东西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朱七七仰着头,瞧着天,似在出神,但是只要白飞飞瞧了沈浪一眼,她就不禁要咬一咬嘴唇。
突然,金无望一个人大步走回,面色铁青。
朱七七忍不住问道:“金不换呢?”
金无望道:“嗯”朱七七道:“你你已杀了他?”
金无望默然半晌,缓缓道:“我放了他。朱七七失声道:“你你放了他,他那般害你,你却放了他?那极恶之徒,留在世上,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突听沈浪笑道:“我却早已知道金兄必定会放他的。”
他不知何时,已自掠回,接着笑道:“金不换虽对金无望不仁,但金无望却不能对金不换不义是么?若换了我是金无望,我也要放的。”
金无望惨然一笑,道:“多谢”
沈浪对他种种好处,他从未言谢,直到此刻这谢字才说出口来,这只是为了沈浪对他的了解。
能了解一个人,有时确实比救他性命困难得多,而一个孤僻倔强的人被人了解,心中的感激,更非言语所能形容。
朱七七瞧瞧金无望,又瞧瞧沈浪,跺脚叹道:“你们男人的事,有时真令人不解。”
沈浪笑道:“男人的事,女人还是不懂的好。”
过了半晌,金无望道:“火场之中,是否还有些线索。沈浪道:“东西倒找到两样,但是否有用,此刻不敢说”语声微微一顿,不等金无望说话,便又接道:“金兄以后何去何从?”
金无望仰首去瞧满天白云,喃喃道:“何去何从?何去何从?”突然大喝道:“沈浪,金无望贱命今己属你,你还问什么?”
浪又惊又喜,道:“但你故主之情”
金无望道:“哦,金无望难道不如杨大力。”
沈浪大喜道:“沈浪能得金兄之助。何患大事不成金兄,沈浪必定好自为之,必不令你后悔今日之决定”
两人手掌一握,什么话都已尽在不言之中。
朱七七瞧得眼圈儿似又有些红了,也笑道:“沈浪,你今后又何去何从?”
沈浪道:“先寻你姐夫,那巨万金银,总是不能落在王怜花手中的。”
朱七七又惊又喜,道:“你你”突然抱住沈浪,大呼道:“原来朱七七的事,沈浪还是时常放在心上的。”
这欢喜的呼声,方自响遍山岭,已有一处阴疆,掩没了冬日,天气方才晴朗半日,另一场暴风雪眼见又要来了。
阳光既没,风更寒,娇弱的白飞飞,早已冻得籁籁的抖了起来,连那樱桃般的嘴唇,也都冻得发白。
但她还是咬紧牙,忍住,绝不诉苦,在她那弱不胜衣的身子里,正有着一颗比钢铁还坚强的心。
金无望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正在跳跃,欢呼着的朱七七,他那冷漠的目光中,不禁露出一丝怜惜之色。
这怜惜固是为着白飞飞,又何尝不是为着朱七七。
也许只有他知道,在那倔强,好胜,任性绝不肯服输的外表下,朱七七的一颗心,却是多么脆弱。
这是两个迥然不同的女孩子,这两人每人都有她们特异的可爱之处。她们将来的命运,也必因她们的性格而完全不同。
白飞飞始终没有抬头,也不知她是不愿去瞧朱七七欢喜的神情,还是她不敢再多瞧沈浪。
她很了解自己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唯有听人摆布,她并未期望别人会顾虑到她。
虽然她寒冷、饥饿、疲乏、颤抖她也只有垂首忍住,她甚至不敢让别人瞧见她的痛苦。
只听金无望沉声道:“咱们下山吧。”
朱七七道:“好,咱们走。”
在她欢喜的时候,什么事也都可依着别人的,于是她伸手想去拉沈浪,但沈浪却已走到白飞飞面前。
白飞飞手足都已冻僵,正不知该如何走下这段崎岖而漫长的小路,忽见沈浪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心头一阵感激,一阵欢喜,一阵颤抖——这只手正是她心底深处所等待着,希翼着的,但是她偷偷瞧了朱七七一眼后,她竟不敢去扶这只手,她垂下头,忍住眼泪,咬着牙道:“我我自己可以走。”
沈浪微微一笑,道:“你真的能走?”
白飞飞头垂得更低,道:“真真的”
伸手扶起了白飞飞的腰肢——这腰肢亦正在颤抖。
朱七七脸色又变了,眼瞧着依偎而行的白飞飞与沈浪,她心头又仿佛有块千斤巨石压下,压得她不能动。
沈浪回笑道:“走呀,你为何”
朱七七咬牙道:“我也走不动。”
沈浪道:“你怎会走不动,你”朱七七大声道:“人家明明说走得动,你却偏要扶她,我明明说走不动,你却偏偏要说我走得动,你你”她突然坐了下去,就坐在雪地上,抽泣起来。
沈浪怔住了,唯有苦笑。
白飞飞颤声道:“你你还是去扶朱姑娘,我我我可以走,真的可以走,真的可以走”
她挣扎着,终于挣脱了沈浪的手,咬牙走下山去,有风吹过,她那娇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可被风吹走。
沈浪轻叹一声,道:“金兄,你”金无望道:“我照顾她。”
沈浪木立半晌,缓缓走到朱七七面前,缓缓伸出了手,他目光并来去瞧朱七七一眼,只是冷冷道:“好,我扶你,走吧。”
宋七七垂首痛哭,哭得更悲哀了。
沈浪道:“什么事都已依着你,你还哭什么?”
朱七七嘶声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扶我,你来扶我,全是全是被我逼得没有法子,是么是么?”
沈浪沉着脸,不说话。
朱七七痛哭着伏倒在地,道:“我也知道我越是这样,你越是会讨厌我,你就算本来对我好,瞧见我这样,也会讨厌。”
她双手抓着冰雪,痛哭着接道:“但是我没法子,我一瞧见你和别人我!我的心就要碎了,什么事都再也顾不得了我根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她抬起头,面上冰雪泥泞狼藉。
她仰天嘶声呼道:“朱七七呀朱七七,你为什么会这样傻你为什么会这样傻,总是要做这样的傻事。”
沈浪目中终于现出怜惜之色,俯身抱起了她,柔声道:“七七,莫要这样,像个孩子似的”
朱七七一把抱住了他,用尽全身气力抱住了他,道:“沈浪,求求你,永远莫要讨厌我,永远莫要离开我只要你对我好,我我就算为你死都没关系。”
饭后,炉火正旺。
这虽然是个荒村小店,这屋里陈设虽是那么简陋,但在经历险难的朱七七眼中看来,却已无异于天堂。
她蜷曲在炉火前的椅子上,目光再也不肯离开沈浪,她心头充满幸福,只因她与沈浪的不愉快都已成了过去。
方才,在下山时,沈浪曾经对她说:“白飞飞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我们都该对她好些,是么?”
他这话正无异委婉的向朱七七说出他对白飞飞的情感,只不过是怜悯而已,并非喜欢。
朱七七的心境,立刻开朗了。
于是,她也立刻答应沈浪:“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些。”
此刻,白飞飞远远的坐在角落中——她虽然最是怕冷,却不敢坐得离火炉近些,只因沈浪就在火旁。
朱七七想起了沈浪的话,心中不觉也有些可怜她了,正想要可怜她了,正想要这可怜的女孩子坐过来一些。
沈浪道:“飞飞,你怕冷,为何不坐过来一些。”
朱七七脱口道:“怕冷?怕冷为何还不去睡,被窝里最暖和了。”
这句话本不是她原来想说的话,她说出之后,立刻便觉后悔了,但在方才那一刹那,她竟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
沈浪瞧了她一眼,苦笑摇头。
白飞飞却已盈盈站起,垂首道:“是,我正已该去睡了,朱姑娘晚安”柔顺的走了出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瞧一眼。
朱七七瞧瞧沈浪,又瞧瞧金无望,突也站了起来,道:“我要她去睡,也是对她不好么?”
沈浪道:“我又未曾说你”朱七七大声道:“你嘴里虽未说,但心里呢?”
沈浪道:“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会知道?”
朱七七跺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说我是个坏女人好,我就是个坏女人,就偏偏做些坏事给你们瞧瞧,我”
语声突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沈浪道:“什么人?”
门外应声道:“是小人,有事禀报。”
朱七七一肚子没好气,怒道:“深更半夜,穷拍人家的房门,撞见了鬼么?”重重拉开屋门,一个人踉跄撞了进来,却是那店小二。
他左手提着大茶壶,右手里却有封书信,此刻似已被朱七七的凶相骇呆了,站在那里,直翻白眼。
沈浪目光一闪,含笑道:“什么事?莫非是这信?”
那店小二偷偷瞧朱七七一眼,赶紧垂首道:“不错,就是这封信,方才有人叫小的送来交给沈相公。”
沈浪接过书信,沉吟道:“那人是何模样。”
店小二道:“小的未曾瞧见”
朱七七怒道:“你接了他的信,却未瞧见他的人,莫非你是瞎子莫非那人是个活鬼,迷了你的眼睛。”
店小二道:“这这这封信是门口卖面的刘方送来的,说是个吃面的客人交给刘方的,小的也曾问刘方那是什么人?刘方他他”
朱七七道:“他说什么?”
店小二苦着脸道:“他什么也没说,他是个真瞎子。”
这一来朱七七倒真呆住了,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那店小二再也不敢惹她,蹑着足走了出去。
只听沈浪缓缓念道:“机密要事,盼三更相候,切要切要。”
朱七七忍不住问道:“机密要事还有呢。”
沈浪道:“没有了,信上就只这十三个字。”
朱七七道:“是谁写来的?”
沈浪道:“未曾具名,笔迹也生疏得很。”
朱七七喃喃道:“这倒怪了这会是谁呢?”
她的气来得虽快,去得也快,此刻早已忘了与沈浪赌气的事,又依偎到沈浪身旁,凑首去瞧那封书信。
只见那信封信纸,俱都十分粗糙,墨迹淡而不均,字迹潦草零乱,显见是在市街之上,借人纸笔,匆忙写成的。
朱七七皱眉道:“这笔字当真写得跟狗爬似的,我用脚都可比他写得好由此看来,写这封信的,必定是个粗人”
她自觉自己现在也能自小处观察事物了,心里不禁甚是得意,只等沈浪来夸奖她几句。
哪知沈浪却道:“粗人未必。”
朱七七大瞪眼睛,道:“未必难道斯文人物,也会写得出这样的字来。”
沈浪道:“此人字迹虽陋,但语句却通顺得很,若是胸无点墨之人,那是万万写不出这样的语句来的。”
朱七七想想,笑道:“不错,若真是粗人,就会写:‘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三更时等着我,一定,一定’了。“沈浪道:“正是如此。”
朱七七双眉又皱起,道:“但看来这却又不似能假装得出的。”
沈浪道:“你再仔细瞧瞧,这字迹有何异处。”
朱七七凝目瞧了半晌,喃喃道:“没有呀噢,对了,有了,他写的每一笔,每一横,都往右边斜歪每个字都像是被风吹得站住不脚似的。”
沈浪道:“正是如此。”
朱七七道:“这这又可看出什么?”
沈浪道:“这可看出他这封信,乃是以左手写的常人以右手写字,笔迹虽各有不同,但以左手写来,便差不多了。”
朱七七垂首沉吟道:“他以左手写信,要我们辨不出他的笔迹,又要瞎子传信,好教我们猜不出他究竟是谁”
突然抬头,接道:“如此看来,他必定是我们的熟人我们不但知道他的容貌,而且还认得他的笔迹。”
沈浪道:“想来必是如此。”
朱七七道:“他如此做法,自然是要我们猜不出他是谁来,但但三更时,他既要来与我们见面,却为何又要弄这些玄虚?”
沈浪道:“这其中,想必自有原因”
朱七七突然拍手道:“对了,这想必是金蝉脱壳,声东击西之计,他以这封信将咱们稳住在这里等他,他便好去别处办事。”
沈浪缓缓道:“他纵不写这封信来,我等今夜也是不会到什么别的地方去的,他写了这封信,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朱七七呆了半晌,道:“是呀,这岂非多此一举。”
轻轻叹了口气,苦笑接道:“我自以为观察事物,已不错了,猜的也不会差得太远,哪知被你一说,我猜了简直等于没猜一样。”
沈浪微笑道:“已经发生之事,观察遗迹便不难猜中,但还未发生之事,单凭一些蛛丝马迹去猜,便常会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朱七七道:“但你也说过这其中必有原因呀。”
沈浪道:“每件事都必须自多方猜测,小心求证,未经证实之前,谁也无法断定哪一种猜测是正确无误的。”
朱七七道:“如此说来,你莫非还有什么别的猜测不成。”
沈浪道:“说不定此人正被强敌追踪,不等夜深人静时,不敢露面说不定他右手已然受伤,是以只有以左手写字。”
朱七七又呆了一呆,失笑道:“你呀你那颗心,真不知有多少次,别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偏偏都被你想到了。”
沈浪叹道:“但他如此做法,也可以是在三更之前,要有所举动,是以要用这封信,将我等稳住在这里至于那会是什么,此刻便谁也无法猜中了。”
朱七七道:“既然猜不中,我们也莫要猜了。”
金无望目光凝注着窗户,冷冷道:“反正三更已不远了。”
漫漫寒夜,更鼓似乎格外缓慢。
金无望目光始终凝注着窗户,始终动也不动,朱七七不禁暗暗佩服——他自己委实已坐不住了。
突然间,窗外“嗖”的一响。
紧接着,整个窗户竟在一瞬间完全燃烧了起来。
火焰飞动,窗外黑暗中,似有人影仁立。
沈浪双掌齐出,掌风过处,竟将燃烧的窗户整个震飞了出去,金无望已抓起条棉被,飞身而出,立刻将火焰压灭。
这发生得本极突然,但两人丝毫不乱,一声未出,瞬息间便已将什么事都做好了。
沈浪沉声道:“七七,你在此看着白飞飞,我与金兄追查敌迹。”
语声未了,人已在窗外,眨眼便己瞧不见了。
朱七七跺脚恨声道:“又是白飞飞,什么事都忘不了自飞飞,她这么大的人还要我看着她,却要谁来看着我呢。”
此刻远处传来更鼓,恰是二更。
火焰飞动时,窗外黑暗中还仁立着一条人影,但等沈浪与金无望飞掠出窗,这人影一闪便已不见。
沈浪道:“此人好快的身法。”
金无望道:“哼,追。”
两人一前一后,飞身追出,黑夜之间两人已无法分辨雪地上的足迹,也无暇去分辨雪地上的足迹。
但这人影不仅轻功高妙,而且似乎早已留下了退路。沈浪纵是用尽全力,却再也瞧不见他的人影。
金无望犹自穷追,沈浪却突然驻足,一把拉住了他,大声道:“此人来意虽不明,但我等也未受丝毫损失,何苦白花气力追他”突然压低语声,道:“留意调虎离山之计。”
金无望目光闪动,大声道:“正是,咱们回去吧。”
亦自压低语声,道:“我回去,你追。”
沈浪微一颔首,肩头微耸,隐身一株树后,金无望大步走了回去,口中故意喃喃不停,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寒风如刀,夜静无声。
沈浪沉住了气,隐身树后,动也不动——他算定了那人身法必定绝无如此迅急,必定是早已看好藏身之地。躲了进去,敌暗我明,沈浪若去寻找,不但困难,而且还得随时防着那人的冷箭,自不如反客为主,自己先躲了起来,那人忍耐不住时,只有现身而出了。
谁知沈浪固然是智计绝伦,那人却也不笨,竞再也不肯上沈浪的当,仍然躲得好好的,绝不露一露头。
沈浪固是沉得住气,那人的涵养功夫也不小——沈浪直守了半个更次,仍不见丝毫动静。
金无望赶回去客栈,客栈一片黑黯静寂,唯有自他们那跨院厢房中映出的灯光,照亮了窗前的雪地。
朱七七却在这片雪地上堆着雪人。
别人堆雪人,都是堆得胖胖的,像是弥陀佛,朱七七堆雪人,却堆得又瘦又长,只怕被风一吹,便要倒了。
她面庞已被冻得红红的,像是个苹果,两只手忙个不停,正在堆着雪人的头,拍着雪人的脸。
她轻轻拍一下,嘴里就轻轻骂一声:“你这没有良心的你这黑心鬼只会记得别人,从来不想我”
金无望已走到她身旁,她竟仍未觉察,嘴里不停的骂,手里不停的打,嘴角,眉梢,却似在笑着。
这打,这骂,正叙着她心里的恨,然而这飘飘忽忽的一丝笑,却又叙出了她心里那份浓浓的情意。
是恨?是爱?她自己也都分不清。
朱七七一惊回头,嫣然笑道:“是你,真吓了我一跳”
眨了眨眼睛,瞧了瞧后面,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他呢?”
金无望道:“他在搜索。”
朱七七道:“你错了,他早已回来了。”
噗哧一笑,指着那雪人,道:“你瞧,他不是已站在这里了么?挨我的打都已挨了好半天了,他可连动都没动一动,还在瞧着我笑。”
他凝目瞧着这雪人,瞧了半晌,苹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垂下头,幽幽苦叹了一声,轻轻道:“真的沈浪若也这么乖,那有多好。”
金无望凝目瞧着她,也瞧了半晌,冰岩般的面容上,渐渐泛出一丝怜惜之色,口中冷冷道:“此间可有什么动静。朱七七抬起头来,道:“什么动静都没有。”
金无望道:“直至我走到你身旁,你都未曾觉察,房中若有什么变故,你更是听不到了,你你为何不守在房里?”
朱七七瞪大眼睛,道:“守在房里干什么?难道要我去做白飞飞的丫头,在床边守着她睡觉,等着替她盖棉被不成?”
金无望再不说话,转过身子。
朱七七幽幽道:“为什么你现在也对我这么凶了,是不是因为那天那天我唉,我实在对不起你”金无望不等她话说完,突然一掠入窗,只留下朱七七站在雪地,呆呆地出着神,喃喃道:“他对不起别人,我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阵风吹过,雪人倒了。
朱七七目中,却流下泪来。
突然间,金无望在屋里失声呼道:“不好。”
朱七七飞身而入,道:“什么事?”
金无望一只手已推开了白飞飞那间小屋的门,铁青着脸,凝目瞧着门里,一字字沉沉声道:“你去瞧瞧。”
小屋中,小床上,被褥凌乱,床边的窗子也开了,一阵阵寒风吹进来,吹得窗旁小床上的油灯摇摇欲灭。
棉被一角,落人床下火盆中,小火盆里的余烬仍在燃烧,几乎便要烧着被角,一双火筷,落在火盆旁
白飞飞的人呢?
朱七七失声惊呼道:“白飞飞呢?她她她到哪里去了?”
金无望冷冷道:“这该问你才是。”
朱七七跺脚道:“这小鬼,溜到哪里去,要出去干什么,也该跟人说一声才是呀飞飞白飞飞”
金无望:“莫要唤了,唤了也是无用。”
朱七七道:“她听到叫唤,只怕就会”
金无望厉声道:“你这是在骗人,还是在骗自己,你瞧这窗子,这床,这被褥,她难道还会是自己起来出去的么。”
朱七七一步掠到床前,瞧了瞧“噗”地坐到床上,喃喃道:“她不是自己走出去的,她想必落入别人手中但但这又是谁绑去了她?为什么要绑走她。”
金无望再不说话,一双锐利的目光,却不停的在四下扫视,灯光虽黯淡,但对他却已足够。
朱七七呆在那里,眼泪又自流下,不住低语道:“这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那么娇弱的人,竟落入别人手中,又不知是谁做的手脚”
金无望道:“你此刻既是如此着急,平日为何不对她好些。”
朱七七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平日我虽瞧她不惯,但她真的被人绑走,我心里却难受得很。”
金无望默然半晌,缓缓道:“我早已对你说过,你本心虽好,只可惜”
他口中虽在说话,目光却一直在不停的扫视,此刻突然一步掠到床前,自床上抓起了一样东西。
朱七七道:“是什么?”
金无望也不答话,凝目瞧着掌心的东西,瞧了几眼,面色更变得阴森可怖,突然厉喝一声,握紧拳头,道:“是他。”
朱七七随着道:“他?是谁?”
金无望牙关紧咬,自牙缝里迸出三个字:“金不换。”
朱七七跳了起来,变色道:“是他?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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