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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罪大恶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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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一些令沈浪吃惊的事来,他一时纵瞧不见,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朱七七不觉打起精神,大喝道:“赶车的,赶快些,赶到附近最大一个城镇,找一个最大的客栈,多做事,少说话,总有你的好处。”

    车马果然在一家规模极大的客栈停下了。

    朱七七已自王怜花身上抽出一叠银票,瞧了瞧,最小的一张,是五百两,她随手就将这张给了赶车的。

    赶车的瞧了瞧,又惊得呆了——欢喜得呆了。

    朱七七沉声道:“嘴闭紧些,知道么,否则要你的命。”

    赶车的只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前半段是恶梦,后半段却是好梦,这一来,他下半辈子都不必再赶车了。

    走进柜台,朱七七又抛了张干两的银票,道:“这放在柜上,使多少,算多少,先给店里的伙计,每人二十两小帐,找两间上好屋子,将车上的病人扛进去。”

    这张千两银票,就像鞭子似的,将店里大大小小,上至掌柜,下至小二,几十个伙计都打得变成了马戏班的猴子,生怕拍不上马屁。

    上好的房间,自然是上好的房间,还有好茶,好酒,雪白的床单,雪白的面巾,红红的笑脸,红红的炉火。

    朱七七道:“柜上支银两,先去买几套现成的男女衣服,再雇辆大车侍候着,没有事不准进来。知道么?好,去吧。”

    不到顿工夫,衣服买来,人退下。

    王怜花笑道:“姑娘的出手好生大方。”

    朱七七道:“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你心疼么?”

    王怜花道:“不疼不疼,我的人也是姑娘的,我疼什么?姑娘别说使些银子,就算割下我的肉吃,也没什么。”

    朱七七道:“倒很知趣。”

    王怜花道:“在下自是知趣的很。”

    朱七七道:“好,你既知趣,我就问你,我要你做事,你可听话、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这条命就还有希望活着。”

    王怜花道:“姑娘无论吩咐什么,在下照办不误。”

    朱七七道:“好,第一,你先将你自己的模样变一变——你莫皱眉,我知道易容的盒子,你总是带在身上的。”

    王怜花道:“姑娘要我变成什么模样?”

    朱七七眼珠转了转,道:“变成女的。”

    王怜花怔了怔,苦笑道:“女的这”朱七七脸一沉,道:“怎么?你不愿意?”王怜花苦着脸道:“我我只怕不像。”

    朱七七道:“像的,反正你本来就有几分像女子好,盒子拿出来。我解你上半身穴道,你就快动手吧。”

    王怜花道:“姑娘要我变成什么样的女子?”

    朱七七道:“白白的脸,细细的眉眉毛要总是皱着,表示已久病不起嗯,头发也得蓬松松的。”

    王怜花若真是女子,倒还真有几分姿色,果然白生生的脸,半展着的眉,果然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朱七七实在想笑,王怜花却实在想哭。

    朱七七捡了件衣裳,忍不住笑道:“这件衣裳店伙计以为是我要穿,却不知穿的是你。”

    王怜花忍不住气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朱七七道:“你将我也变一变。”

    王怜花道:“姑娘又要变成什么模样?”

    朱七七道:“我要变个男的。”

    王怜花又一怔,道:“什什么样的男人?”

    朱七七眼珠又一转,道:“变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要教女人都着迷,但却不可有脂粉气,不可让人瞧破反正我本来说话行事,就和男人差不多的。”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我若不知易容术,那有多好。”

    朱七七道:“你若不知易容,我已早就宰了你。”

    朱七七若是男人,倒真是翩翩佳公子。

    她对镜自览,也不禁甚觉好笑,甚觉有趣,喃喃道:“沈浪呀沈浪,如今我若和你抢一个女人,你准抢不过我”想起沈浪,她的笑不觉又变为叹息。

    窗外,天色已黯。

    但却不断有车辆马嘶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朱七七突然推开房门,呼道:“小二。”

    一个店小二,躬着腰,赔着笑,跑了过来。瞧见站在门口的,竟是个男的,不禁一怔,道:“原来公公子的病已好了。”

    朱七七知道他必是将自己当作被裹在棉被里的王怜花,这一错倒真错得恰到好处,当下忍不住笑道:“病好了有什么不好?”

    店小二赶紧赔笑道:“小的只是恭喜”

    突然瞧见躺在床上的王怜花,失声道:“呀,那位姑娘却病了。”

    朱七七含糊着道:“嗯,她病了我问你,你这店里,怎地如此吵闹?”

    店小二道:“不瞒客官,小店生意虽一向不错,却也少有如此热闹,但不知怎地,这两天来的客人却特别多,就是这两间屋子,还是特别让出来给公子的。”

    朱七七心头一动,道:“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店小二道:“看来,都像是保镖的达官爷唉,这些人不比公子是有身份,难免吵闹些,还请公子担当则个。”

    朱七七道:“哦知道了,你去吧。”

    店小二倒退着走了,心里却不免暗暗奇怪:“这两位到底是怎么回事,男的好的这么快,女的又病得这么快,花银子像流水,却连换洗的衣裳还得现买,呸,我管人家的闲事干什么?那二十两银子,还不能把我变成瞎子,哑巴么?”

    朱七七关起门,回首道:“王怜花,此城中即骤然来了许多江湖人物,想必又有事将要发生,究竟是什么事,你倒说来听听。”

    王怜花道:“在下也不知道。”

    朱七七一拍桌子,道:“你会不知道?”

    王怜花苦笑道:“江湖中,天天都有事发生,在下又怎会知道得那么多。”

    朱七七道:“哼。”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展英松那些人,一入仁义庄,便都死了,这又是为的什么?”

    王怜花道:“呀!真的么这在下也不知情,”朱七七厉声道:“不是你做的手脚?”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在下此刻己是姑娘的掌中物,生死都操在姑娘手上,姑娘要我做什么,我自然不敢不做,姑娘要问我什么,我也不敢不答,但姑娘若要问我也不知道的事唉,姑娘就是逼死我,我也说不出。”

    朱七七冷笑道:“总有一天,我要你什么话都说出来的,但现在还不忙。”

    她寻思半晌,突又推开门,唤道:“小二。”

    小二这次来得更快,赔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朱七七道:“去找顶软兜子,再找两个大脚婆子服侍,我要带着我侄女上街逛逛,让她透透风,知道了么?快去。”

    店小子笑道:“这个容易。”

    小二一走,王怜花不禁苦笑道:“侄女?唉,我做你的侄女,不嫌太大了么?为何不说你的姐姐,妹妹,当然,最好说是你的妻子,人家就会相信的多。”

    朱七七怒道:“你可是脸上又有些痒了。”

    王怜花道:“我只是怕人不信。”

    朱七七道:“我不说你是我孙女,已是客气的了。”

    语间微顿,接口又道:“此刻我要带你出去,不但要点你‘气海囊穴’叫你不能动,还要点你哑穴,让你不能说话。”

    王怜花苦笑道:“姑娘动手就是,又何必告诉我。”

    朱七七道:“我告诉你,只是要你老实些,最好连眼珠子都莫要乱动莫要忘记,我随时都可取你性命,那真比吃白菜还容易。”

    软兜子倒也精致小巧,两个大脚婆子不费气力,便可抬起,王怜花围着棉被,坐在软兜里,动也不能动。

    朱七七瞧了两眼,心头也不禁暗暗好笑:“王怜花呀王怜花,你让人受罪多了,如今我也让你受活罪。”

    王怜花当真是在受活罪。

    他心里是何滋味,只有天知道。

    软兜子在前面走,朱七七跟在后面,缓步而行。

    只见这城镇倒也热闹,此刻晚市初起,街上走着的,果然有个少武林豪杰,只是朱七七一个也认不得。

    她只觉得这些武林豪杰面目之间,一个个俱是喜气洋洋,显见这城镇纵然有事发生,也不会是凶杀之事。

    突然间,街旁转出两个人来。

    左面一人,是个男的,紫膛脸,狮子鼻,浓眉大眼,顾盼生辉,一身紫缎钉袍,气概十分轩昂。

    右面一一人,是个女的。

    这女的模样,却委实不堪领教,走在那紫面大汉身旁,竟矮了一个半头,不但人像个肉球,腮旁也生着个肉球。

    若是这紫袍大汉也是丑人,那倒罢了,偏偏这大汉气概如此轩昂,倒衬得这女子越是丑不堪言。

    这两人走在一起,自是刺眼的很,路上行人见了,自然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怎地乌鸦配了大鹏鸟。”

    但凡是武林豪杰,瞧见这两人,面上可不敢露出半分好笑的颜色,两人一露面,已有人毕恭毕敬,躬身行礼。

    这两人朱七七也是认得的。

    她心头不觉暗吃一惊:“乍地‘雄狮’乔五与‘巧手兰心女诸葛’花四姑,竟双双到了这里?”

    只见“雄狮”乔五目光睥睨,四下的人是在窃笑,是在行礼,他完全却未放在心上,更未瞧在眼里。

    走在他身畔的花四姑,更是将全副心神,完全都放在乔五一个人身上了,别人的事,她更是不闻不见。

    她模样虽然还是那么丑,但修饰已整洁多了,尤其是面上竟似乎已多了一层光辉,使得她看来较昔日顺眼的多。

    朱七七虽只瞧了一眼,但却已瞧出这是爱情的光辉,只因她自己也曾有过这种光辉,虽然如今已黯淡了。

    “呀,花四姑竟和乔五”朱七七虽然惊奇,却又不免为他两欢喜,花四姑虽非美女,却是才女,才女也可配得上英雄的。

    只见两人对面走来,也多瞧了朱七七一眼——只不过多瞧了一眼而已,王怜花的易容术确是天下无双。

    他人走过了,朱七七还忍不住回头去瞧。

    这时,乔五与花四姑却已走上了一间酒楼。

    悦宾楼。

    这时街头才开始有了窃窃私谈声:“你知道那是谁么?嘿,提起来可是赫赫有名,两人却是当今武林‘七大高手’中的的人物。”

    “俺怎会不知道,江湖中行走的,若不认得这两位,才是瞎了眼了,奇怪的是,他两人怎会怎会”

    “老哥,少说两句吧,留心闪了舌头。”

    朱七七暗叹忖道:“七大高手在江湖中,名头倒当真不少,只可惜七大高手中也有像金不换那样的害群之马。”

    她微一沉吟,突然向那两个大脚婆子道:“咱们也要上悦宾楼去坐坐,烦你们将姑娘扶上去。”

    这时,王怜花目光已变了,似乎瞧见了什么奇怪的人物,只被点了哑穴,有话也说不出来。

    悦宾楼,出奇的宽敞,百十个客人,竟还未坐满。

    “雄狮”乔五与花四姑已在窗子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这是个好位子,显然是别人让出来的。

    朱七七上楼,只觉这两个人利剪般的目光,又向她瞟了一眼,然后两人轻轻地不知说了句什么。

    朱七七只做未见,大大方方,远远寻了张桌子坐下——王怜花被两个大脚婆子架住,也坐到她身旁。

    他两人看来委实不像江湖人物,所以别的人也未对他们留意,只听旁边桌子上有人悄语:“不想这件事惊动的人倒不少,连那两位都来了。”

    说话的这人朱七七也有些面熟,但却忘了在哪见过,此人唇红齿白,衣衫整洁,是位俊俏人物。

    另一人道:“这件事本来就不小,依小弟看来,除了这两位外,必定还会有人来的,说不定也会到这悦宾楼来,你等着瞧吧。”

    那少年笑道:“正是,武林人到了这里,自然要上悦宾楼,就算这儿的菜又贵又难吃,也得瞧主人的面子。”

    朱七七嘴里在点酒菜,心中又不免暗暗思忖:这件事,却又是什么事?怎会惊动这许多江湖人?

    这酒楼的主人又是谁?难道也是成名的英雄?

    她眼睛不停的瞟来瞟去,只见这酒楼上坐着的,十人中倒有八人的是江湖好汉——他们穿的衣服纵然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但那神情,那姿态,那喝酒的模样,却好像贴在脸上的招牌似的。

    这些人有的英朗,有的猥琐,有的丑,有的俊,朱七七想了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出奇的人物。

    但,突然间,她瞧见了一个人,目光立刻被吸引住。

    这人模样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在酒楼上这么多人里,他模样简直可以说是最最平凡的了。

    但不知怎地,这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身上,却似有一种绝不平常,绝不普通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朱七七也说不出。

    这人年纪已有五十上下,蜡黄的脸色。细眉小眼,留着几根山羊胡子,穿着半新不旧的狐皮袄。

    看来,这只是个买卖做得还不错的生意人,或者是退职的小官吏,在风雪天里,独自来享受几杯老酒。

    但这人的酒量却真不小——若说这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奇怪地方,这就是他唯一奇怪的地方了。

    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摆着两样菜,但酒壶却有七、八个之多,而且酒杯也有七、八个之多。

    只见他一手捻须,一手持杯,正半眯着眼,在仔细品尝这些酒的滋味,有时点头微笑,有时皱眉摇头。

    这七、八壶酒,虽然都是不同的酒,他要品尝酒味,生怕酒味混杂了,所以就用七、八个杯子分别装着。

    看来,这不过只是个既爱喝酒,又会喝酒的老头子,别人既不会对他有恶意,他更不会对别人有坏心。

    但不知怎地,朱七七瞧了他几眼,心里竟泛起一种厌恶、畏惧之感,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只觉再也不愿多瞧他一用民,仿佛只要多瞧他一眼,就会有什么不幸的灾祸要临头一般。

    这种奇异的感觉,别人也不知有没有,但这小老人却似已完全陶醉在杯中大地里,别人对他如何感觉,他全然不管。

    王怜花竟也在盯着这老人瞧,目中神色也奇怪的很。

    朱七七不住悄声道。“那人你认得么?”

    王怜花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突有一阵大笑声自楼下传了上来。

    有人道:“大哥怎地许久不见了,想得小兄弟们好苦,大哥若在什么地方享福,也早该将这些通知小兄弟呀。”

    另一人笑道:“享个屁福,这两天我来回的跑,跑的简直跟马似的,若不是遇见梁二,还不知道你们都在这里。”

    朱七七还没瞧见人,只听这豪迈的笑声,已知道是什么人了,心里立即暖和和的,像是喝了一壶酒。

    王怜花也知道这是什么人了,却不禁暗中皱了皱眉。

    这人是熊猫儿。

    笑声中,凡个歪戴着皮帽,反穿着皮袄的大汉,已拥着神采奕奕,满面红光的熊猫儿上了楼。

    酒楼上的小二也在皱眉头,这悦宾店可不是寻常地方,江湖豪杰,他们是欢迎的,但这些市井无赖今日怎地也敢上楼?

    几个小二暗中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迎了上去,一个人却悄悄绕进后面的帐房,朱七七突然开心起来。

    她知道这又有好戏瞧了。

    熊猫儿敞着衣襟,腰里还挂着那葫芦,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正带着笑在四下转来转去。

    店小二已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地道:“对不起,这儿客满了,各位上别处照顾去吧。”

    熊猫儿那条剑也似的浓眉微微一轩,道:“那不是还有空位子么?”

    店小二冷冷道:“空座都有人订下了。”

    熊猫儿身旁一个稍长大汉怒道:“什么人订下了,明明是狗眼看人低,大爷照样花得起大把银子,你凭什么不恃候大爷们。”

    店小二冷笑道:“你有银子不会上别处用去?这儿就算有空座,今天就不卖给你,你又怎能咬的下我的卵子?”

    那大汉怒吼一声,登时一拳击出,却不知店小二也有两下子,一个虎跳,竟然闪了开去。

    于是店小二齐地涌了上来,那些大汉也挽袖子,瞪眼睛,两下大声喝骂,立刻就“砰砰嘣嘣”打了起来。

    但还没打两拳,六七个店小二,突然一个接一个的飞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滚下楼去!

    朱七七暗中拍掌笑道:“猫儿出手了。”

    满楼豪杰,本都未将这回事瞧在眼里,此刻却不禁心头一震,眼睛一亮,几百道目光,全都瞧在熊猫儿身上。

    熊猫儿却仍是嘻嘻哈哈,若无其事,笑道:“咱们自己找座位坐,若没有人侍候,咱们就自己拿酒来喝,反正今日咱们在这悦宾楼吃定了。”

    四条大汉一齐笑道:“对,就这么办。”

    朱七七邻桌的美少年,轻笑道:“好一条汉子,好俊的身手。”

    另一人却道:“身手虽俊,今日只怕还是要吃亏。”

    这时人人都已瞧见,后面的帐房里,已有几个人走出来了——熊猫儿也瞧见了,已停住了脚步。

    喧哗的酒楼,立刻安静了下来。

    朱七七本想与那人打赌:“熊猫儿决定不会吃亏的。”

    她瞧见自帐房出来的那几个人,神情却立刻变了,好像是要说什么话,但又终于忍住了。

    她邻桌的美少年又在悄声低语:“他怎地今日也在这里?”

    另一人道:“这倒的确有些奇怪,他虽然是这酒楼的主人,但终年难得来一两趟,小弟倒真的没想到他今日会在这里。”

    美少年唏嘘道:“他既在这里,这莽少年只怕真的要吃亏了。”

    他们口中所说的“他”显然便是自帐房中当先走出来的一人——其余六七人,有如捧凤凰般围在他四周。

    只见他身材不高,气派却不小,身上穿的件蓝色长衫,虽不华丽,但剪裁得却是出奇的合身,叫人看着舒服。

    他看来年纪并不甚轻,却也不甚老,面色不太白,却也不黑,眼睛不算大,却教你不敢逼视。

    他唇边留着些短髭,修剪得十分光洁整齐,就是这一排短髭,才使他严肃的面上显得有些风流的味道。

    总之,此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股精明强悍之色,无论是谁,只要瞧他一眼,都绝不会轻视于他。

    他身上并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但无论是谁,只要瞧他一眼,便可瞧出他是家财百万,出身世家的豪富。

    此时此刻,有这样的人物走出来,自然更是引人注目,无论识与不识,都不禁在暗中议论:“这莽少年一定要倒霉了。”

    但熊猫儿却仍然满面笑容,一双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他,就算他的目光是刀,熊猫儿也不在乎。

    这蓝衫人目光却未盯着熊猫儿,只在酒楼四下打着转,一边和认得他的人连连打招呼,一边笑道:“朋友远来,兄弟本该早就出手招呼,只是”

    熊猫儿大笑道:“你怕朋友们要你请客,自然躲在帐房里不敢出来。”

    蓝衫人只作未闻,还是笑道:“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原谅”

    熊猫儿笑道:“这儿的招待确是不周,原谅不得。”

    蓝衫人道:“各位还请安心喝酒”

    熊猫儿道:“有人在旁打架,谁能安心喝酒。”

    蓝衫人每句话都未说完,每句话都被熊猫儿打断了,但他面上却全无激怒之色,只是目光已移向熊猫儿。

    熊猫儿道:“瞧什么?不认得么?”

    蓝衫人道:“确是眼生得很。”

    熊猫儿笑道:“不认得最好,认得就打不起来了。”

    蓝衫人笑道:“兄台要做别的事,还有些困难,但要打架么,却容易得很,只是此地高朋满座,你我不如下去”

    熊猫儿道:“没人瞧着,打架有什么意思。”

    蓝衫人终于微微变色,道:“如此说来,你是成心拆台来的。”

    熊猫儿笑道:“你拆我的台,我自然要拆你的。”

    蓝衫人仰天狂笑道:“好,我”

    熊猫儿道:“你不必亮字号,我既要拆你的台,不管你是谁,我好歹是拆定了,你亮字号哪有个屁用。”

    蓝衫人怒道:“好横的少年人。”

    熊猫儿大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得罪了我,那保险没完没了。”

    蓝衫人身旁两条紧衣大汉,实在忍不住,怒叱一声,双双抢出,四只碗大的拳头挥了出去,口中叱道:“下去。”

    “下去”两个字说完,果然有人下去了。

    这两条大汉武功竟不弱,不但拳风凌厉,而且招式也有板有眼,两人一个攻上打左,一个击下打右。

    这四只拳路委实将熊猫儿上下左右封死了。

    哪知熊猫儿出手一格——他两条手臂竟像是生铁铸的,那两条大汉顿时间只觉整个身子全麻了。

    熊猫儿已乘势扣住他们的手腕,乘着他们前扑之力还未消失,惜力使力,轻轻一托一带。

    那两条大汉八、九十斤的身子,竟也像是只风筝飞了出去“咕咙咚”一齐滚下了楼。

    这一来,满楼群豪更是耸然动容,就连“雄狮”乔五与花四姑都不禁长身而起,要将这少年瞧清楚些。

    熊猫儿带来的兄弟们早已轰然喝彩起来,震耳的彩声中,只有那个面前摆着七八只酒壶的小老人,他还是在安坐品酒。

    熊猫儿望着那蓝衫人笑道:“怎样,可是该轮到你了。”

    蓝衫人一言不发,缓缓脱下了长衫,仔仔细细叠了起来,交给他身旁一个跟随的大汉,才缓缓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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