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一心探查入十二连环坞的道路和帮匪的虚实,蹈危履险,隐身匪船舵尾。船抵龙口桩,守桩帮匪欲以灯光查验归舵船只,鹰爪王形迹势将败露,不料暗中有人示意,令飞升桅顶,水中更有人惑乱帮匪耳目。鹰爪王遂翻上了后梢,连用轻功绝技“一鹤冲天”的轻功,双臂往上一抖,身形凌空拔起,身躯擦到船桅。气微微一沉,身躯往下一沉,双臂把桅竿捋住,哧哧的直盘到顶端。这才用右臂腋挟住船桅竿顶,右足往桅竿上一蹦,把身形定住,赶到再看那人,已隐入芦荡中。这时那匪党们互相指点谈论,一片声喧,哪想到暗中已有人作了不少手脚。鹰爪王寄身在高处,往远处看了看,只看那远处黑沉沉的港岔纵横,形势险恶。
哪知工夫不大,喧声又起,跟着见水花翻滚,冲的水纹起了两道人字的纵纹,还是真快,一会的工夫,已到了近前。水中追赶的四名精通水性匪党,内中有一名水性最好,离着前面的这水花只差着两三丈,立刻两下里已经全到了这几只船的附近。这时那名匪徒,往水面上一探身,立刻向他们匪船首领招呼道:“舵主,水中大约是条江鱼,舵主,拿暗器掷它。”
那船头上人被这话提醒,立刻把镖箭全掏出来,哧哧的镖箭齐发,立刻向水中打去,哪知暗器全白发了,那片水花竟自向下一沉,再往上冒,已出去有三四丈。跟着这班追逐的船也折回来,这时全聚拢来,立刻向舵主道:“我们这真晦气!想不到今夜竟被江鱼戏弄了个够,这绝不是奸细。要是奸细,他已到了分水关附近,竟丝毫没有耽搁,跟着折回来,我看还是让它逃生去吧!”那龙口桩守桩舵主,看了看情形,点了点头,随向巡江祁舵主说道:“今夜居然这种麻烦事全让我们赶上了,祁舵主,你既是归舵,你就请便吧!”
当时这巡江第七舵舵主听得不再检查自己船只,遂答了声:“好吧!那么敞舵主原船进口了。”随吩咐水手立刻开船。这时所有下水搜查的也全回到龙口桩本舵,原船也驶入芦荡中,立刻水面上又黑暗下来。鹰爪王寄身船桅上,这次这只巡江船竟不扯风帆,仍由船上原班水手们轻桨行船。这次船行经的地方,是完全贴近了一带高峰下,揣摸形势,仍是雁荡山的边山下。这片水路,令人十分难以辨认。走着走着,船身竟进入芦苇丛中,赶到再穿出时,方向立刻一变:原是往东南走的,忽的又变了往正南,走出没有一箭之地,又转入正北。
好在鹰爪王是不用从道路上辨方向,仅看天空的星宿,就能把方向看得不爽毫匣。约又走出有里许,只见前面黑压压的,涌起一片片山头,横阻水面。这只船渐渐放慢了,越来越近,这才看出高起水面的是一处探出水面上的一座孤岭。虽在暗夜中,已看出阻挡水面的孤岭,竟由人工和北面的荒山切断。这座孤岭,当中形成一道门户,从两旁芦荡又成了两道支流,连来路成为四道水路。这时本船上祁舵主站在船头,呜呜又连响了三遍芦笛,跟着就见从迎船面的船头上,射出道黄光,光华极强。鹰爪王大吃一惊,忙用卸骨缩形法,把身形缩作一团,提防着那迎面的孔明灯,光华往高处一扫时,不致为匪党发观了自己的形迹。
幸而上面的灯光并没有往天空扬起,竟向水面船头上射来,略一照射,旋即敛去。跟着船头上吱吱连响了三声胡哨,鹰爪王以为从岭门定有船只放出来,哪知在两边支流,和自己船左右一阵水花泼动,如飞的撞出四只快艇,来到本船切近。相距五丈,全都用轻桨倒着啪啪拨水,把船全定在水面。水手们使船手法,实在特别的灵巧。船停住以后,立刻船头上站定一名穿水衣水靠的匪徒,一手提着分水蛾眉刺,一手举着一面小旗,由迎面左右水岔子出来的快艇上有人发话道:“来船报万。”这位祁舵主仍然把自己的所历的番号,报了万儿。那来船的掌管船只人道:“我们奉分水关香主的谕令,在今夜到分水关报到的,全得由本舵上验关后,才准归舵。”当时这巡江舵主答了声:“请依帮规调验。”当时由迎面水岔子过来的两快艇往前欺近了巡江船,由船上的两首领跳上船来,把这只船前后以及舱中生验看一遍。在这两头目一登船时,后面芦荡中出来那两只艇,已露出严厉监视之态。只见两快艇上每船上是四名穿水衣,油绸子蒙头,手执三股渔叉的匪徒分站在两船上。船头上是一名头目,左手提鬼头刀,右手执小旗。在两船的舱顶子上,各伏着两名执匣弩的匪党,全注定了巡江祁舵主的船上,目不少瞬。可见对本帮的船尚这么严厉,对于防范外来的侵袭,更是丝毫不肯放松了。
工夫不大,那验船的已把巡江祁舵主这只船验完。鹰爪王见两名头目,退回原船,两船往后退出有五六尺去,仍停在水面上。跟着这四只快艇各响了一声芦笛,岭头上两道灯光又射下来。这两道光却不向祁舵主的巡船上照,分向四只快艇上扫去。灯光过处,只见那快艇上的头目,挺立船头,把手中小旗向灯光中连举了三举,跟着灯光敛去。岭头上灯光照处,现出一杆红旗,连连挥动,这四只快艇,立刻拨转船头,各奔原来的水路退去。跟着岭头上灯光和红旗敛去,水面上只剩了巡江祁舵主这一只船了。随听祁舵主很带着愤恨的声音,向水手们招呼道:“你们还怔着么?还不归舵等什么?”
鹰爪王暗暗诧异,眼前这分明是分水关,按这祁舵主明是隶属在分水关巡江总舵下,应该验船之后,放进分水关。怎的那岭下水面上毫无动静?所有查验船的没有一只是从里面出来的,这真是怪事!鹰爪王一怀疑的工夫,船已移动,船头迳向岭的港岔子驶去,鹰爪王本可在这时脱身,自己想他这艘船明明是归舵的,我倒要看看他这主舵在哪里。
只见这条江岔内右边是壁立的石壁,左边是半水半陆的芦荡,水路仅宽丈余。走进这条江岔子越发黑暗,天上流云若絮,几乎把天空布满。再一驶进这条黑暗的水路,两三丈外的一切就看不见了,这还仗着有浮云遮蔽了一钩斜月。这要是平常人或是夜行,或是喜欢夜间游山玩水的人,遇到这种浮云遮月的天空,一定是令这班人不快,深怨天公不作美。可是鹰爪王为探凤尾帮十二连环坞巢穴所在,要冒着奇险隐身在匪船的桅竿上,完全是借着这种黑暗的天空,没把形迹让匪党识破。真要是云开月现,就是匪党们不注意到桅竿上,可是桅竿的倒影,那有个不反映到水面上?任凭鹰爪王武功怎样矫捷,也难到分水关。
且说鹰爪王见这条船竟驶入这种黑暗的僻径,赶到往里穿行了有一箭地,船上的又连吹了两声悠长的芦笛,跟着船往南边的芦苇荡中,船头看着是硬往里撞。赶到船身真个穿进苇荡,这才看出来,原来这就是开好了的门户。因为芦苇长的茂盛,当中开了仅容一只船行的水路,两边的芦苇又全往当中倾斜,远处看着,简直看不出来。船往里走,穿过这排芦苇夹峙的水道,前面豁然开朗。鹰爪王在上面一看,这才看出敢情这里是一个秘密的水港,有数十亩见方的水坞,里面停泊着四十只船。其中有七只最大的三桅船,又有十几艘只桅船,其余的全像自己寄身的这只船大小一样,另外有六七只梭形快艇。每只船上全有—只红纸灯笼,船头上是两只方形的纸灯,可是这几十只船排列的按着五行方位,前后左右拱卫着当中这只大船。往停船的四周一看,阴森森的,船的四周全是极深极密的芦苇塘。可是虽则把眼前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可有两样事还是疑心:头一样是这里的大船,方才这只巡船进来的口子,绝容不开这种大船出入,看四周别无出路,不明这七只大船怎么进来的?第二样更不明这里面的水竟有波纹,看清了绝不是船进来用桨荡的,一定另有与江面山流沟通的地方。只是这小小的一个船坞,就有这么意想不到的情形,十二连环坞,像传说上那么凶险神秘,实非过甚其辞了。
鹰爪王见自己寄身这只船竟向中央大船驶来,赶到离近了,这才看见那大船上两只方灯上,象官府衙门口的街灯似的,上面的红字是“分水关巡江主舵洪”八个字。挨着这只大船两旁一边三船,海船上头也有一只方灯,上面的字样是标明几舵、舵主的姓氏。因为这里除了当中一只最大的主船是掌管分水关巡江香主的主船,这两旁的六只船一定是巡江六舵。可是头一只就是“巡江星日马舵祁”这一定是十二舵的下六舵了,上六舵,一定是另驻到别处停船的船坞了。
且说这巡江舵主船,自己这只船距离还有丈余,吩咐水手把船停住。跟着在船头土放下一只船,已飞划上香主的大船。跟着从舱中出来一名匪徒年岁很轻,向祁舵主点点头道:“祁舵主,多辛苦了,你有事报告香主么?香主到上六舵盘查去了,大约也快回来了,我看祁舵主先回舵歇息吧。香主回来,我替你说吧!有事时我再招呼。好在全守在近前,绝不会误事。”这位祁舵主忙抱拳拱手道:“周师兄,你这么处处关照我,叫我怎样报答你呢!”那主船上这少年道:“祁舵主,你这话可说远了,我们全是凤尾帮中的弟子,论帮规,论义气谁都得帮谁的忙。像侯舵主和罗香主那种情形就糟了,哪还有同帮的义气?那罗香主也过于狂妄,虽说侯舵主没讨了好去,老罗也碰了一鼻子灰,这还给侯舵主出出气。咱们弟兄全是情感情义感义,彼此的感情越走越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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