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会在动'情亲吻时,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子不放?
像默不作声观察猎物的狼。
阿姒从中读到了试探。
他的确是被她与祁茵的会面勾起偏执的占有欲,因而要借亲近来试探她是否真的回心转意。阿姒要推开晏书珩的手顿住,转而攥紧他衣摆。
她想说些话,在失'控前将事情掰正,可晏书珩眉梢微挑,灵巧地勾住她舌尖,将她的话搅成糜软的呜咽。
外头积雪成冰,舱内的雪却化了。
微凉的长指悄然贴入温润隙中,染上潮热。另一边则抓住堆成团的积雪,稍一轻夹,雪颤抖着碎成水。
浑身气力似被从那指端勾走。
阿姒垂眼,只见与雪白罗裙交叠的玄色袖摆轻动,上面绣着的仙鹤一动一动,展翅欲飞。他低着眸很是专注,这身端肃官服让他看起来更像在研读圣贤书。
可他以指为笔,钻研的并非圣贤书,而是……这一切无端有了枉顾礼教的意味,而他们则清醒地在堕'落着。
尽管上次也算疯狂,但阿姒仍是无法将眼前斯文矜贵的青年和他的勾缠搅弄的手想到一块,她茫然困惑地看着他低垂的长睫,想把他此人看穿。
晏书珩恰好在此时抬眼。
两人的目光相撞。
“阿姒今日似乎一直在偷偷看我。不必拘谨,想看便多看会。”
他蛊惑的目光化作有形的长指,深深戳刺着阿姒内心,她脑中一霎空茫。青年眉眼愈发温柔,溺在深处的一对长指像剪子般张开,轻轻一扩,再一勾。
裙摆上绣着的云雀引颈长鸣,却只发出含糊的呜咽。
阿姒的理智濒临崩塌。
“呜……”她咬住唇,这才察觉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像中了箭的雁,不顾钉紧的玉指,吃力地撑着几案,转过身要逃离他。晏书珩静止不动,可阿姒这一转一拧,却是给自己找麻烦,她瘫软着趴倒在几上,手紧扣桌案,光滑案面因她紊乱的气息而晕开一片雾白。
美眸半阖,又用力睁开。
仿佛只要闭上眼,便等同于屈从内心放纵的念头,阿姒睁着泪眼,秀眉无助地蹙起。嫣红的唇半张,案上水雾很快消散,又更快地漫开。
“不,我……我要回去了。”
她勉强说出一句话。
青年贴在身后,和煦的声音蛊惑道:“阿姒总是口不随心。”
在她即将说出下一句推拒的话时,他的嗓音又染上那温柔而危险的气息:“阿姒当真不想要我了么?”
这回阿姒能确定,他说的“不想要他”是在问她可会从他身边离开。
她身子滞了滞。
因她的心虚和紧张,晏书珩的手被紧紧环吸住了,青年眼底愈暗,往她弱点处深探,声音亦沉哑了些。
一缕润泽从指端蔓延到指缝。
“阿姒果真在骗人。”
袖摆又是一漾,伴随着惊呼,阿姒只觉得船要翻了,她马上要坠入水中,双手胡乱挥动,拂落案上酒水。
“哐当——”
杯盏掉落的声音吸引了在舱外划船的护卫:“长公子?!”
舱内的阿姒这才想起外头有个护卫在划船,虽隔着厚厚的毡帘,可她却觉得他们似是在旁人注视下行事,这反而激起一股隐秘的、放纵的快意。
眼前煞白,摇摇欲坠的思绪轰然崩塌。阿姒抖得厉害,她终究还是坠入了这惹人堕落的深渊。
且还是在意识尚清醒时。
颈侧覆上轻柔的吻。
“阿姒……”
这一声比羽毛还轻,比狐妖在夜行的书生耳边的低喃还惑人。
尽管曾有过纵情肆意的那一个时辰,可阿姒身心有个共通之处——就如她所言那般,她的心能给,也能很快收回。她是惯会骗人的小狐狸,是勾人的精怪,也是紧紧守着自己宝珠的蚌。
哪怕曾对他敞开过心扉,只要稍有松懈,她就会紧紧闭上。
晏书珩竟觉取悦她是前所未有的艰难,他一点点欺进,像推开一扇沉重的门般,稍一松动,就会被往外推挤。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青年脖颈后仰,喉结滚动,额上青筋衬得肤色愈白。阿姒抓紧几案边缘,他的手覆上来,这玉竹一般漂亮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像藤蔓般。
看着晏书珩那只扣紧她手背的手,她便想起他滚动的喉结。
只这一眼,她犹如偶然服过一次五石散的人,平静数日后再次嗅到这惹人堕落的气息,理智被来回撕扯。
或许他这人,就是一剂五石散。
<divstyle="text-align:center;">